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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君和高洋对母亲也是唯唯听命。娄妃之心机和决断他们也是见惯了的。只是这时更明白,母亲支持大兄是绝无二心,绝不会改变的。
高欢在“病中”,始终未露面。连郑姬也忙于侍疾,没露面。
事已至此,话就不必都说在明处了。原先高远君和高洋等想好的怎么劝慰母亲,怎么表明心迹,也全都不必再说了。高澄的为难在顷刻间就已全化为乌有。既然如此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
不多久便全都散了,各自回府。
高洋没想到,他脸上的伤母亲问都没问,还暗中警告。
出了高王府,高澄没接那苍头奴递过来的鞭子,视而不见地越过那人便直向元仲华的马车走去。不理不睬、旁若无人地上了马车,就好像这原本就是该他去之处。
眼看着高澄已经上了车坐在里面。元仲华被阿娈扶着站在高王府门口,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说过去跟着上车吧,心里总觉得别扭,倒好像是自己上赶着去的。要说不去,心里着实有顾虑,谁知道高澄会不会又因为这个发作起来。
高远君、高洋、月光还都没上车,都看着元仲华。只是高远君是坐壁上观看热闹,高洋是心里纠结又不敢有所举动,月光心里恍惚既希望元仲华上车又不希望她上车。
“殿下……”阿娈知道元仲华又放不下面子了,唤了一声提醒她,用眼色示意她赶紧跟着高澄上车。
元仲华也别无它法,只得走过去被阿娈扶着也上了车。
这时其他人各行其路。
马车慢行,车里便只有高澄和元仲华两个人了。
只听到马蹄声又重又缓,车轮磔磔,车里倒没有一丝声音。自从上车返程,高澄便一直侧头沉思,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刚才元仲华上车时行动不便他都没有伸手来扶她。就好像他上车来纯属只是为了回府,其他都与他不相干似的。
他越是如此,元仲华越是下不了决心主动去与他问话,可又心痒如挠,又觉得一刻都受不了他的冷落。若真是看不到也就算了,偏他就在眼前。回想他昨夜不在身边,又见他此时若有所思,便疑心是在挂念东柏堂。心里都冷了,原来还好奇,看高澄一眼,这时索性收回目光,独自安坐,只时不时抚着腹问,感受里面的胎儿是喜是嗔,渐渐便忘了高澄。
元仲华并不知,高澄虽然一眼没看她,但心神无一刻离开她。知道她神思飞远了,竟是无可奈何,这时方转过头来看她。
元仲华自然心有所感,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高澄见她居然甚是平静,看样子是早把他抛到一边去了,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虽心头急切,表面仍是冷面问道,“殿下昨夜把下官逐出,就不问问下官去了何处?”
元仲华不解问道,“大将军自然有去处,还需妾去问吗?”
高澄低头以手抚额,心里气得厉害,终是只能自己消解,半天抬起头来,看元仲华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又问道,“殿下就不在乎下官身在何处?”
元仲华没有丝毫犹疑反问道,“大将军究竟是要我在乎,还是不要我在乎?妾自然知道大将军在琅琊公主处,大将军是想看妾痛哭流涕不成?”她低下头,声音果然略有哽咽,“大将军既然已经说过不能弃之不顾,妾岂敢违拗大将军之意?”
这样子让高澄心里极为不忍,只得主动凑过来,温柔劝解道,“殿下果真疑我。下官只说不能对她弃之不顾,可没说已对她倾心相付。刚才阿母也说了,鸿毛之身不依附大势岂不迟早灰飞烟灭?这话若对殿下说,是有些不宜,但事不同理同,殿下与我是夫妇,本为一体,夫荣妻贵、夫损妇伤,这又岂是别人能比得了的?”
“别人”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听在元仲华耳中,高澄后面又这么温柔耐心说与她听,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想来他的骄矜脾气在她身上已经是改尽了,她若是再不领情便真是不解他真心了。
想想前些日子的处境,这时元仲华便觉得高澄心意格外真切,非别人可比。
这时马车停在府第门口。
倒是阿娈,看到高澄先一身轻快跳跃而下,然后呵护倍至把行动不便的元仲华抱下来,她禁不住开心,不自觉满面笑意。
元仲华任由高澄抱着她往里面走,伏在高澄肩头,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声唤道,“阿惠……夫君……”
高澄心里一热,没说话,但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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