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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父亲再平了司州之患,回来说不定能升王爵。到时候他就是王世子,那岂不是和高澄一样了?
侯和炽心大动,又见高澄难得平和,大将军的几个心腹对他难得亲近,便话多起来。不知觉之间就把侯景平时的言行以及细微之事说出来许多。
直到高澄说命人送他回去时候侯和仍然意犹未尽。他今晚兴致格外好,恋恋不舍得辞去,便回邺城去了。
侯和一走,铜雀台上立刻冷清下来。原来侯和还有这种强化气氛的作用。
陈元康和二崔都瞧着高澄。今天的大事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大将军心里想什么。
“叔正,”高澄先向崔季舒吩咐道,“你亲自去送侯和,路上想办法暗里嘱咐他,别把我欲简拔他的事告诉侯景。”
时辰紧迫得高澄来不及沉浸在失去父亲的复杂情绪里。
崔季舒应诺,但看高澄仿佛还有话说,他便没急于走。反正他知道侯和不舍得那么快就离开。
“暗里留心双堂的事。”高澄终于说出这一句。
不只天冷,人心更冷。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里阴冷。
双堂,是太原公高洋的代称。
只有一边的刘桃枝听出来了。原来郎主还是相信了太原公夫人的话。
“一定不能让侯景离开邺城。”高澄盯着陈元康,字字如金石一般吩咐道。“让慕容绍宗留心豫州的事,还有高季式。让慕容绍宗小心行事,不可大张旗鼓。”高澄想着高季式虽无用,但禀报个消息还是能的,虎牢之乱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又沉着脸道,“告诉慕容绍宗,他要是不小心张扬出去,打草惊蛇,别怪我不客气。”
大将军要怎么不客气,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心思在这个时候猜测这个。但谁也不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是确实的。
不只这两件大事。琐碎的事无数,一件都不能疏忽,等到一一细细地商酌而定,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提前预防,一夜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高澄格外地缜密,临大事而不乱,也不知道是真的成熟起来了,还是事情逼迫到此不得不让他改了心性。反正谁都觉得这时候的高澄与昨天起就分明是两个人了。
心腹们一一领命而去,一夜未眠的高澄到现在也是滴水未尽。他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用尽了思虑之后心头也是一片空白。他已经累到极点了。他没有急于离开铜雀台,暂卸重负,在这残垣断壁间他还能安宁一刻。等回到邺城,不知道又有多少的凶险等着他。
高台上的几支火把都熄灭了,在凌晨东方渐白的时候,铜雀台上烟雾缭缭,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刘桃枝看着高澄在那亭下就地而坐,俯首用手撑着额角支肘在膝上的样子就觉得他也跟着累。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慢慢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郎主……”
高澄没抬头。过了半天,“你怪我不能处置侯景,是吗?”他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一刻他用不着再强撑着了。
“小奴不敢这么想。”刘桃枝的声音里也情绪复杂。
他恨侯景,恨不得能手刃之。看到侯景不能取其性命,这对他是****夜夜的折磨。他也知道高澄是有难处的,所以他要一直忍。
“大都督的仇早晚要报。只是我不想再有人像大都督一样下场。”高澄终于抬起头来,他心里的沉重又回来了。
大将军府中,郎主一夜未归引不起丝毫的震动。反正郎主也总是不回府来居住的。只有李昌仪一场空盼没有结果,甚是失望。更令她咬牙切齿的是,昨天直到深夜,还有断断续续的琵琶声传来,让她好不心烦。
世子妃、长公主元仲华差不多一夜未眠。
先是小郎君菩提不肯睡。后来又是四郎阿肃哭闹。快天明时奴婢来禀报说康姬的病势忽然沉重起来。
康娜宁的病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可能更多还是心气郁结,尤其是在高澄让她公然为舞姬给柔然世子献舞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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