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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期站起身,低下头,嗫嚅道:“将军。”
她的身高似乎也拔高了不少,显得更加纤细,已快到他肩膀的位置。
杜峰抬眼望去,正好看到纪子期白皙优美的脖颈,软腻一片。
他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看不分明。
“为何没跟杜康一起去庆祝?这次能这么快取得胜利,你功不可没!”
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错觉,纪子期觉得杜峰的声音不像以往那般清冷,好似带上了一丝温度。
不多不少,却正是此时的纪子期极渴望的温暖。
“将军,子期只是觉得营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杜峰盯着她面上的眼神不放松。
“那本将军陪你坐坐!”说完,不待纪子期答应,已径自坐下了。
空气中带着初夏的味道,耳边的虫鸣清晰悦耳,还有风过时树叶的沙沙声。
纪子期深呼口气,耳边似有轻微的声响飘过,就好像听到了传说中,花开的声音一般。
四周的声音越发清晰,身旁的呼吸平稳安定,纪子期觉得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回来了。
两个静坐许久,一言不发,竟不觉得尴尬。
这一刻的纪子期很感谢他的默默陪伴。
这好像是她和大胡子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相处。她心想。
分别之后,纪子期并未入帐休息。
她来到伤患营,值班的士兵正昏昏欲睡。
花二虎脸烧得通红,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地喊着“爹、娘,对不起”。
纪子期端来一盆水,打湿毛巾,不停地帮他擦拭额头和脖颈处,试图能减轻些他的痛苦。
快清晨的时候,花二虎突然清醒了过来,眼睛里射出奇异的光。
纪子期知道他就快要去了。
花二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看着纪子期,羞涩笑道:“子期,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只是我怕不能报答你的恩情了。”
纪子期强忍住眼眶里的泪,轻声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
花二虎笑了笑,轻咳两声,“半年前家里给我说媳妇,我看中了秀才家的女儿,我爹说读书识字不能当饭吃,要我务实一些,便想给我说一门力气大会做事的媳妇。
我不肯,便跟我爹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跑到这天凉来当兵了,想着挣点军功回去,好向秀才家去提亲。”
他停了停,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声音渐弱,“如果你有机会去我家乡的话,请告诉我爹,我错了,若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个听话务实的儿子。
跟我娘说,让她不要伤心,我会在天上看着她保佑她的。还有告诉秀才家的女儿,就说我变心要另娶他人,叫她不要等我了。”
“好。”纪子期声音颤抖,温柔应道。
花二虎眼中的光渐渐散去,嘴角含笑,慢慢闭上了眼。
周围嘈杂的声音全部隐去,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传来小声隐忍的啜泣声。
纪子期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眼泪从眼角处不断流出。
感觉手中花二虎的手已变冷,她站起身,将花二虎的手放入被中,替他捻好被角。
回转身,杜峰杜康还有张军医正站在她身后。
杜康眼眶含泪,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忧。
纪子期勉强笑笑,“我没事,我已经尽了我的力了!而且,我还要完成他的心愿!”
杜峰深深地看着她。
她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抬脚离开了伤患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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