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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一脉的弟子又哭又笑,踉跄起身,道:“裴、裴响?天生剑骨?练气期小儿,也敢来我面前造次,是来为我师兄殉葬的么?”
裴响寒声道:“我师兄,在哪?”
“他跳下去了!”金丹期修士祭出兵器,直指裴响咽喉。他左摇右晃,疯疯癫癫地说,“姓白的死了!我、我拿你去要挟诸葛悟,他那个伪君子做派,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裴响用手握住了他的剑。
剑尖不再摇晃,被他固定在掌中。鲜血四溢,却诡异地倒流了,并未滴落,而是沿着裴响的经脉游走,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形同裂痕。
少年只重复了一个字:“死?”
金丹期修士发现,他竟然拔不出自己的剑了。下一刻,大力袭来,带着他往前一晃。
剑尖倏地刺进了裴响咽喉,血液汩汩流出,皆向他面上逆行。少年攥着剑的手更加用力,骤然捏断剑身,反手划过敌人的脖颈。
一击即中,打碎护体灵力。五官扭曲的人头飞出去,无首的尸身犹在僵直。
死者的元神自断口处升起,见自己的躯壳缓缓软倒,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叫:“不不不!”
狂风吹袭,将其顷刻刮散。
裴响眼前发黑,亦支撑不住了,单膝跪地。
在他即将倒下前,一片柔和明亮的白影从天而降,直扑过来,恰好把他抱了个满怀。
第33章三十三、吃人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
是冷的。
白翎接住裴响的时候,被冻得直颤。少年人的体温极低,像一块冰。
但也是热的。
热的是血,源源不断往外冒的血。从裴响割到掌骨的手心溢出,从他几乎捅穿的咽喉涌出。
白翎突然失声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慌乱地捂住裴响伤口,意识到毫无作用,立即将他抱起。
两柄仙剑已并肩浮在地面,等着载他。白翎想也没想便踩上去,咬牙把持着平衡,御剑在山岩间穿梭,低空飞掠熔浆汇成的溪河。
到了元婴交战处,白翎下地才发觉腿软。可他脚步不停,又运起神行术,向诸葛悟奔去。
他终于能发出声音,喊道:“师兄——师兄!”
诸葛悟闻声侧目,百忙之中掐了个诀,分身为一只青鸟,飞到白翎身前,挡住他再靠近。
青鸟发出诸葛悟的声音,道:“把他放下。”
白翎照做,但不忍松开裴响的伤处,仍紧紧按着。
他见青鸟的白喙一张,吐出在裴家用过的瑶池鼎,刚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问:“阿响上次进去,不是快把你的存货吃空了吗?这次……这次伤得更重……”
“你当我前阵子在忙什么?给你们报名讲坛的时候,我下山云游了一遭。”青鸟催动香炉,把裴响收进去温养。
白翎得知他补充过库存,总算稍稍放心。可青鸟一声叹息,似乎情况很不乐观,说:“伤得也太重了。你呢?身上如何?”
“我没事。两柄剑胆都锻成了,我本想带它们去找阿响,没想到看见他的时候,已经……”白翎满手是血,索性往衣服上擦,喃喃地说,“是我没照顾好他。师兄,阿响杀了一个金丹期修士。”
青鸟沉默片刻,问:“他的功法,你知道么?”
白翎点头道:“《太上迢迢密文》。”
“原来如此。”
青鸟再度长叹,比之刚才,更显忧虑。
显然,诸葛悟也对这部功法有所耳闻,甚至熟知,可惜此时无暇闲聊,他把瑶池鼎交给白翎,说:“你快带阿响离开。”
“什么?”白翎一愣,道,“你打不过他们吗?”
“打得过。但,战场瞬息万变,我不希望你们涉险。而且……”分身的时间快到了,青鸟化成一片片青羽,声音也在空中消散,“我一直有所预感。真正的危机,尚未到来。”
白翎下意识伸手,只抓住了一片羽毛。他把瑶池鼎抱在怀里,二话不说,又踩上两柄剑。
没了刚才浑浑噩噩、吊着一口气的精神状态,白翎再想御剑,御得像醉驾一样。可他必须听诸葛悟的话,带裴响远离此地。
师兄陷入苦战,师弟生死未卜。白翎勉力维系着平衡,贴地飞行,融入神行术,渐渐越飞越快。
身畔风声呼啸,百里缩在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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