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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再次跪倒一片,没人有脸站出来,惟有涨红着面皮高喊:“愿为女君效死!”
谢澜安扬了扬手里的鲛皮短鞭,“这话我记着。先把肚子填饱,今天说不定还有一场仗呢。”
胤奚避开了主帐,拿着玄白给的金疮药,到临时安置伤员的简易帐篷里,咬开塞子洒在手腕上,皱紧眉峰缠裹起来。又潦草地处理了身上几处伤口。
换一身干净衣裳,外面仍披着谢澜安给他的白羽氅。
换下来的血衣破皱得不成样子也没扔,找了块苫布打成包袱。
女郎给他的,洗干净一样能穿。
后勤兵们抬着伤员在帐篷进进出出,他们看见那袭白裘,脸生得万里挑一,渊清岳峙的气质又让人敬畏莫名,只敢远观,不敢接近。
胤奚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就着血腥气囫囵一碗热食下肚,空唠一昼夜的胃终于暖和起来。
中间贺宝姿挑帐子进来,看见他一个人,诧异道:“女郎在主帐给你留了热牛乳,怎么在这儿?”
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血味的胤奚静了半晌,抬眼透过帐帘的缝隙,向主帐那边看。
方才他太懊悔于自己不是她眼中白衣洁净斯斯文文的小郎君了,都忘了问她,昨夜可曾噩梦?
如果他问了,谢澜安会说没有。因为她这十二个时辰同他一样,一刻都未合过眼。
半个时辰后,大军整肃,谢澜安上马,从人群中一眼逮到胤奚:“衰奴上马。”
其后,众人浩浩荡荡向浮玉山进发,三百俘虏缀在队末。谁知走到半路,迎面遇见一小撮人马。
打头的男人身上是一件皱巴巴的青锦衫袍,虽则狼狈,可那毕竟是官袍!贺宝姿眼神一亮,认出了人,向谢澜安道:“娘子,是万斯春大人!”
六名失踪了快一个月的清田官吏,全须全尾出现在眼前。除了他们,万斯春身边还有一位麻绳缚身,口衔玉璧的白面乌须男人,神色从容,年在不惑之上。
乌须男人身边,是和胤奚打过交道的浮玉山闻管事,再后面,还有几个身无兵刃的壮汉手捧丝帛金玉等物。
“谢府君,谢府君,下官无碍!”
过了一个月不见天日的日子,再次见到青天白云,万斯春等人也是感慨万千,趔趄上前几乎泣涕,“下官们无能,还劳府君亲自前来解救我等……”
贺宝姿下马,将几名吃了苦头的官员接入队中。谢澜安着实舒了口气,勒马注视那面缚衔玉的中年人,笑道:“这唱的哪一出啊?”
玄白接口:“看着像负荆请罪。”
那中年人清清喉头,一旁的闻管事取下他口中玉璧,中年人不卑不亢地颔首:“小人浮玉山百里荻,见过御史大人。敝寨二当家反叛朝廷,惊扰圣使,我们大当家深感歉疚惶恐,故命小人代为向圣使请罪。”
“百里……”
谢澜安道:“闻听前燕有复姓百里氏,三朝名相,累世博学。可惜前燕被北尉灭国后,这一氏也落魄无闻了。”她打量着百里荻,神色玩味地问,“驱虎吞狼的主意就是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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