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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小臂抬起来抹一把眼泪,手忙脚乱的开了门,“进……进屋。”
很努力却除不去的陌生感,面前人是她的夫君,但是新婚夜里还没挑开她的红盖头便远行了,两年哟。
许落进了屋,姑娘在身后插好门,跟了过来……许落转身,四目相对。
我这娘子……挺好看的,许落想了想,记起来自家娘子的姓名,岑溪儿,该叫娘子,还是溪儿?
“相……相公,赶路……很辛苦吧。”岑溪儿低声说。
许落一路被人拎着,刚又摔了一跤,身上青衫凌乱,满是泥灰,她一只脚前趋了一步,像是想上前为他拍打尘土,整理衣衫的样子,但是还是生生的止住了,一双手举起来又放下,最后只好去攥自己的衣角,很无措的样子。
“还好。”许落笑笑,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被人拎着一路飞行几万里过来的吧。
许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模样,随即轻轻摇肩一震……这是个习惯了的动作,许落做了不知多少年了,按照他的预想,只需些许气劲散出,泥灰就会尽数落下来,青衫也会平整如新。
很潇洒的一个动作,但是没有,泥灰倒是落下来了一点儿,不过总体还是更像“打摆子”一些。
“相公是冷了吗?衣衫是单薄了呢。”岑溪儿见他突然这么一抖,忙关切道。
“啊……是。”元婴大修士,有点尴尬。
岑溪儿忙跪到床上,从床里侧搬出来一个破旧木箱,打开,里头是簇新的男人衣服和鞋袜,不多,但是春夏秋冬齐备,这是一个独自在家两年的女子,为她远行的夫君一针一线备下的。
事实上,两人成婚之前只见过一面,媒人说姑娘家想看看人,傅山就带着许落在岑溪儿家院门外站了一会儿,远远的,两人看见过对方,仅此而已。
当时的许落,满脑子都是怎么脱逃远遁,并未在意,但是岑溪儿却把这一眼放在了心底,那是她一眼相中的夫君哟。
“溪儿,我娘说你要嫁人啦?”临成亲的那会儿,同村的女玩伴春枝问岑溪儿。
“嗯。”岑溪儿害羞的点头。
“怎么听说也是穷人家?……往你家提亲的人可不老少,我记得镇上员外爷家那个管事都来过呢,还有好些个家里殷实的。”春枝惋惜道。
“那有啥,慢慢我们家也会好的。”岑溪儿昂起头,双眼中满是坚定。
“瞧你,还没嫁呢,我们家都出来了,千肯万肯着急的样儿,那人什么样呀?”
“可好看的人呢,高高的,干净利落的模样,还是秀才公呢,文气,面也善,……”
“哎哟,瞧你……是啦,好看的秀才公,怎么看得上咱们农家人哦?”
“……,因为我好呀,……也好看呀。”岑溪儿说完自己就害羞得涨红了脸,是呢,我好着呢,小姑娘摸一把自己的脸蛋儿,也好看。
那一年,岑溪儿十六岁。
再是贫苦人家的姑娘,在出嫁这事儿上,也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念想,小小的期盼,小小的甜蜜。岑溪儿选了个自己一眼相中的,喜欢的,爹娘也不反对,多好多甜蜜呀。
十六岁的岑溪儿就这么甜甜蜜蜜的出嫁了,然后,就是夫君新婚夜的远行,两年孤单艰难的日子,就凭着落在心底的那一眼,加上俗世女子的品德教化,从一而终的观念,两年,岑溪儿不曾有过一丝怨一丝悔。
可惜这所有,两年来,又何尝有一丁点儿曾经出现在心无旁骛的元婴大修士心上过。
岑溪儿把油灯挑亮了些,从箱子里拣出来一套长袄,一副鞋袜,低着头红着脸捧到许落面前,“相公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奴家……去给你做饭。”
“你称我就好,不用说什么奴家不奴家的。另外,不饿的。”许落接过衣物,说道。
饿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咕……”一个千回百转的声音……原来饿是这样的哦,没了灵气的滋养,辟谷已然不知多少年月的元婴大修士……饿了。
岑溪儿嘴角露出来一丝儿笑意,忍住了,抿着唇说:“那相公先换衣服,我做饭去啦。”说完匆匆低头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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