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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苳注视着岑溪。
她确定岑溪是舒服的。因为她看到岑溪眉头轻蹙起来,眼眸微饧,和“那天”舒服起来的反应一模一样。
原来岑溪感到舒服的时候就会这样。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安苳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加深,又用指尖按揉了几下,慢慢松开托着她大腿的那只手,认真道:“你现在试试自己抬腿。”
岑溪绷着脸,下意识动了下腿——确实好了。
可是,那种酥麻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没有消失,只是被安苳揉得转移了,使得她心脏有点不舒服,呼吸也不太顺畅。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斥责安苳,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斥责起——人家是好意帮忙,有问题的明明是她自己。
“以前我跑长途,也经常腿麻,”安苳不知怎么,心情特别好,主动跟她闲聊,“后来跟老中医学了几招,一按就好了。另外一条腿呢?我也帮你按按?”
她说着便凑近过来,岑溪立刻伸手抵住了她肩膀,皱眉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哦……好。”安苳回正了身体,但依然看着她。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仅有的几盏灯寂寥却喧闹,照亮安苳的半张脸,眼眸晶亮而深邃。
她现在确实心情很好。
想到岑溪刚才的样子,她就一阵抑制不住地心悸,从来没觉得让人舒服这么有成就感。也许这种成就感仅针对于岑溪吧。
在她的注视下,岑溪冷着脸慢慢活动着双腿。
她不知道安苳一直看什么。真是。
“你以前去哪里送过货?”为了缓解自己那隐秘的尴尬,也是出于一丝不多见的好奇,岑溪问道。
安苳温和地笑道:“一般是去东北边疆,也去过西南西北那边。”
岑溪轻轻敲打着另外一条腿,垂下眼睫。
这些地区要么路况不好,要么地广人稀,安苳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敢一个人去送货。
高中毕业后,岑溪忙于自己的学业和生活,很快便把“笔记本事件”淡忘了。她离开了白石镇,去了京城,每天生活都很充实,哪里还记得安苳。
只是在不经意间听到些只言片语——说安苳考上了东南沿海某大学,虽然不算重点,却也不错,但她并没有上学,而是留在了村里。
留在村里做什么?岑溪不知道,当时,也没兴趣知道。
甚至在高中时,她对安苳的家境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对方是单亲家庭,母亲身体还不好,所以每年都要上交贫困生补助申请。
有时,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岑溪拿着作业本走进办公室,安苳低着头,和她擦肩而过。
然后岑溪就听到老师们说,今年最高一档的补助,还是会给到安苳,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云云。
十二年前的县一中,半数以上的学生都来自农村,家境多半不富足,或是对教育重视程度不够,学生中途辍学都很常见,考了大学不去上,也算不得什么新闻。
只是,这些事终究和岑溪隔了一层。她有属于自己的烦恼。上了大学后,她才真正认识了更繁华的世界,明白自己对于大城市本地人来说,只能算是小镇做题家,很多事并不是光努力就足够的。
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当她在写字楼里和美术组的人吵架时,安苳正一个人跋涉在深山的公路上。
“晚上一个人开车,不会害怕么?”沉默了几分钟后,岑溪突然问道。
“当然害怕。”安苳说道,“我胆子可小了,怕鬼。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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