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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雪娥穿好小衣,优雅地款款走到窗前,推开了一扇窗户。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身后跟着的白菊打了个哆嗦,韩雪娥却十分舒坦地微闭双目,深吸一口气,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随后,她睁开眼望去,窗外一湾池塘此刻已经结了冰,秋天残荷枯枝被冻在了冰层上,歪斜着没了生气。
白菊将她湿漉漉的三千青丝拢在身后,用一方干的丝帕小心揉搓着,搓干了上面的水分,然后打开,轻轻披散在她肩头,冒着丝丝的热气。
白菊低声提醒:“姑娘,刚洗完澡,别在窗边站,当心着凉。”
“就是因为洗了澡,屋里闷,才开窗透气。我若是连这点寒气都耐守不住,那这么些年的武也是白练了。”
五代十国,天下大乱,朝野上下都是重武轻文,特别是家境殷实的子弟,包括女子,大多习武,以备不时之需。这韩雪娥也自幼拜了高人为师,习练武艺,已经略有小成,所以并不惧怕寒风凛冽。
说着,韩雪娥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撑住窗户边,目光慢慢从花园各处扫了过去。翠竹上、假山、楼阁、九曲回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毛茸茸的,有别样的景致。
便在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姑娘,老爷让您到前堂去商议事情。”
“老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前堂等着,太太、家族的几位老爷子、坐堂郎中们,还有大少爷也都叫去了。”
韩雪娥不由眉头一蹙,他们家大堂一般是不会用来召集家庭会议的,除非是重大的事情,这样看来,一早就出去傍晚才回来的父亲想必是有重要消息带回来了。这个消息或许就是刚才白菊提到的吴越国归顺大宋的事情。
对于这些所谓国家大事,韩雪娥实在没什么兴致,那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关心的,而她一介小女子,又不能出将入相,天下谁来当皇帝,与普通百姓又有何干系?与她一介女子就更是无赦了。犯不上去为这些事情伤脑筋,坏了情致。
韩雪娥很想不去,可是,她又不能违拗父亲的决定,因为这件事对于父亲和哥哥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
所以韩雪娥便快步走出了洗浴房,来到闺房梳妆台前端坐。雪菊赶紧给她梳妆打扮,头上简单地挽了一个未出阁少女的三丫髻,穿上一领鹅黄色窄袖百褶罗裙,外面再套上一件湖州真丝金边对襟丝棉褙子,因为在家里聚会,没有外人,也不用施粉黛。出水芙蓉的天生丽质,格外有一种让人心仪的清香。
韩雪娥很快收拾停当,便快步下楼,带着小丫鬟,踩着满地的积雪,来到了前院大堂。
拾阶而上,走进大堂里,便看见父亲韩神医和母亲薛氏,已经端坐在正中的两把交椅上。旁边两排椅子坐着几个家族长辈,另一侧坐着大哥韩虎,旁边位子空着,肯定是他的。而在他身后坐着医馆几个老郎中。
在两排交椅后面则站着几个韩氏医馆的掌柜和内宅大院的管家和一些能上台面的人物。
韩雪娥上前给父母和几位长辈裣衽福礼,然后款款来到了哥哥旁的空位坐下。
眼见都到齐了,韩神医捋着三绺长须,咳嗽一声,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今天上午,我接到衙门的知府大人的书函,让我去商议事情。到了之后,见到大堂中百十号人物,除了府县佐官和县衙的官吏之外,却是我们宣州乡绅名流和燕居官人。但是却一直没见到知府同知等大人。一直等到下午时分,知府等大人这才出现在了大堂之上,然后告诉了我们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说到这,韩神医神情十分黯然,声音也有些许的哽咽,似乎已经说不下去,右手抚着前胸,旁边的妻子薛氏有些担忧地望着丈夫,给旁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赶紧端了茶盏,递给了韩神医。
韩神医点了点头,接过茶盏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大口,几乎把一盏茶都喝掉了大半,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又坐直了身子,缓缓说道:“我吴越国皇帝已经正式下旨纳土归降大宋朝。年前就已经与大宋商议了相关事宜,随后昭告天下,我吴越国皇帝的最后一道圣旨,知府大人就是一直在等这道圣旨,这才从上午一直等到了现在刚才。他宣读圣旨之后,所有人都黯然神伤,不少人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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