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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亦树心里有些苦涩,他走到莫铖身边,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赵亦树压低嗓音,问:“莫铖,你好好想一想,你和阿诺一起,是为了变成如今这样子吗?”
“不是的,莫铖,你理智一点,好好想一想,你和阿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对她心动过,我比你更早认识她,可我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因为我清楚,她要的我给不了,你却可以。”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一块冰,要靠别人来捂热,你不同——”
赵亦树蹲下来,靠着他耳边说:“你是一道光,阿诺说你是一道光!”
在最初的最初,年少偏激的许诺就是看到旱冰场的莫铖,忘了轻生的念头,他无意间救了她一命,又把她从漫无边际的孤独中解救出来。
她不曾对莫铖坦白过,却对赵亦树说过,他是她的光,驱逐她生命所有的黑暗,照亮她的人生,有他,她的笑容才灿烂起来。
“光是用来照亮生命的,莫铖,你好好想一想,别让阿诺恨你!”
说完,赵亦树起身,看了一室的狼籍,摇摇头走了。
他不是普渡众生的佛陀,就算真有佛陀,也会念一句造化。他们之间,他掺和不了,也帮不了。
莫铖倒在地上喘气,赵亦树那几下太狠了,脸一阵阵抽疼,却敌不过心里的震荡。赵亦树说他是光,自己是阿诺的光吗?
他以为他是许诺身上的伤和痛,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她的光亮和温暖。
屋子里静悄悄的,直到许诺轻轻叫着“莫铖,莫铖”。
莫铖应了一声,许诺又问:“你还好吗?”
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莫铖挣扎地站起来,走到门后面说:“我没事,你放心。”
这句之后,许诺又不说话了。
两人隔着门板,却谁也没再开口,任时间静静流逝。
莫铖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麻了。他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拿了扫把机械地把碎片扫掉,把客厅整理好。
做好这些,他又不知道做什么了,最后,他开门进去找许诺。
许诺抱着膝坐着,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移开视线,好久,才沙哑地说:“把药箱拿来。”
莫铖把药箱拿过来,许诺拿着棉签帮他擦伤,眉皱得紧紧的,看她一碰,他眉角就跳了一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亦树怎么能打人……”
声音很小,有些抱怨,却掩饰不住的担心和紧张。
莫铖沉默地任她擦药,看着面前的阿诺。她如此美好,好像从第一面到现在,她就没怎么变过,眉眼清秀,依旧是清水出芙蓉的娟丽,可心呢,是不是被自己折磨得伤痕累累,惶恐不安?
莫铖忍不住问:“阿诺,你是不是很恨我?”
许诺擦药的动作一滞,尔后,摇头。
既然不恨,为什么一定要走,莫铖又问:“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许诺没回答,只是认真仔细帮他擦药,擦完了,莫铖的脸也花了,若是前几天,她肯定会夸上一句“我男人真帅,破了相还是帅”,现在却只是默默地收拾药箱,低垂着眼睑,半天才吐出一句。
“我怕。”
“怕什么?”
“怕你骗我。”
一刹那,莫铖心里比被赵亦树打一万遍还难受,她怕他,怕自己再骗她。
许诺抬头,看到莫铖一副要哭,又生生把眼泪逼到眼眶里打转的模样,她脱口而出:“莫铖,别怪我。”
别怪她,她控制不住。
想起来之后,她又开始做噩梦了,就像三年前,她昏迷时一样,反反复复日日夜夜做的梦一样,她梦到莫铖骗她,梦到莫铖捧花而立,微笑地说,“阿诺,我骗你的”,她梦到,莫铖在耳边不断地说,“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说什么都信,骗你的,一切都是骗你的”……
梦里夹杂着扑天盖地的疼痛,在不能动弹的日子,她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煎熬着,把曾经的爱恨磨成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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