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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她擦泪,心疼地说:“别哭了。”
好一会儿,洛袅袅平静下来了。
天还黑着,但天边隐隐有白光,要日出了。
他们坐在礁石上,吹着海风等日出,如十七岁那一年的盛夏。
赵亦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洛袅袅吸吸鼻子,不时抽噎一下。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整理情绪,也像在博弈,看谁先向谁妥协,谁先弃子认输。
好一会儿,赵亦树先打破沉默:“袅袅,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真的不懂吗?”洛袅袅痴痴地看着他,还有些怨恨,“亦树,你真的不懂吗?”
赵亦树不说话,他懂,只是,他想到他的复诊报告,他的眼睛,他的病,他沉默了半晌,还是摇头:“袅袅,我不值得的。”
真的,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她的付出,也配不上她。
洛袅袅笑了,笑得很苦:“赵亦树,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吗?值不值得从来不是你说的算,是我。只要我觉得值,就是值得,只要我愿意的,其他都不是问题,你的病,你的眼睛,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固执,赵亦树心里很堵。她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他辜负她太多,因为那匆匆一面,他看到她穿着一中校服和赵熠然去上学,他就没再去信她,也没她的话当回事,最后甚至忘了。
“你一直在等我,可我?”赵亦树摇头,“袅袅,我把你忘了,我配不上你,我只会辜负你。”
“不,亦树,和你有关都不是辜负。”洛袅袅看着他,温柔地说,“这些年,我们虽然没见面,可我也没觉得苦,我不觉得是在等你,我是一天天在靠近你。”
她和小熠坦白,复读学医,她做的,都是为了扫除他的顾虑,和他在一起。
天边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突破天际,朝霞把洛袅袅的脸照得特别清楚,她坚定地说:“我说过,终于有一天,我会回来,回来证明我的感情。”
如果他不相信她,她就让时间来证明。
如今,她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喜欢他。
他们都变了,都不是曾经最熟悉的彼此,但是,她坚信,在他们的心里,一定还有一块地方,等着彼此,还保留着最初的爱恋。
洛袅袅不愿说爱,也不愿讲长久,她清楚,他不相信这些。
她摸到他的手,紧紧握住,说:“亦树,别再赶我了。”
她要的不多,只要余生相伴。
赵亦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喉咙被堵住了,千言万语没一句能配得上她的情深。
他真的不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颤抖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曾经的长发已变成俏丽的短发,可洛袅袅还是洛袅袅,她花了多少力气,保住这颗赤子之心没有动摇,克服万难回到他身边。
他的手往下滑,一手捧着她的脸,哽咽地问:“洛袅袅,你是不是傻?”
“我才不是傻。”洛袅袅笑着,眼里有泪光,“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做那只没有脚的鸟。”
他说,他是一只没有脚的鸟,飞啊飞啊,一生只会停下来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时候。
她呢,不知道怎么办,她的付出在他巨大的防御面前根本没用。最后,她只能也把自己变成一只没有脚的鸟,陪他飞啊飞,或许此生不得歇,但总是相伴的,不那么孤单。
一切从她年少起,从看到那个孤独在花园拉小提琴,只对他的猫温柔的少年开始,她就想,不再让他孤单。
天亮了,霞光万丈。
洛袅袅抬头,微微倾身,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她说:“还是,甜的。”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也落下来。
赵亦树,你是糖人,甜的。
还是,甜的。
十七岁对他说过的甜言蜜语,再说起,已这么多年过去。
不,他给她的都太过苦涩了。
赵亦树凝视她,看着已经变成青年的洛袅袅,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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