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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铅块般的云团堆涌在一起,仿佛成千上万头怪兽相互撕扯身体,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觉到挤压的愤怒酝酿到极致,山峦般压在头顶。
憋一整天的雨仍未落下,空气凝固在周围,没有一丁点风的影子。拥挤而混乱的人团,满身满脸都是汗水,狂吠与争吵谩骂的声音汇集成毫无章法的杂音,心里火气却不能与之一道宣泄出来;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莫名其妙的一次呐喊,随着那条金色身影冲入人群,快要崩垮的秩序终于承受不住人们的怒火,支离破碎。
拳头,棍棒,条幅,还有指甲与口水,乱糟糟的人丛像怪物一样滚来滚去,声嘶力竭的呐喊听起来和夹在其中的犬吠并无区别,显得丑陋,怪异,但是很热闹。
有孩子感觉到了恐惧,又或纯粹因为拥挤而哭号,却没有人理会,此时此刻,他们的母亲、或者父亲、哥哥姐姐身体的血是沸腾的,意志是坚定的,面孔和眼睛都像血一样,尽情释放着平日不敢流露的凶光。
“打死它们!”
“打死他!”
训练营大门内,‘妹妹’停止大叫,困惑而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场面,它那缺少灵性的脑袋无法理解,平日里很好相处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为什么他们身上的气息变得如此奇怪,竟然比洒在灌木上狼尿更难闻。忽然有个瞬间,它从晃动着的人腿缝隙间看到金毛倒在地上。随之有人脚和棍棒朝它的身上落下,往下一刻,光着上身的小博冲了过去,头上流着血。手里抓着半副镜框,嘴里拼命大喊。
“不要打它,打它你们会死的,会死的啊!”
哭喊般的声音,小博尽力陈述着自己坚信的后果,与其说为了警告。倒不如说是提醒。话语中,哀求与怜悯的意味同样浓厚,愤怒的人们听到这样的声音,非但没有相信,反而体会到了羞辱。
人们比刚才更愤怒,眼睛快要被火焰烧化。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当权者的狗,打死要偿命啊!”
“我让你叫!”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挥舞着拳头,瞪着通红的眼睛,仿佛面对的是生死仇敌,旁边他的女友拼命骂着什么,虽因为拥挤身形不定,依旧奋勇贡献着力量。用指甲在那个陌生人的身上和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八年。。。。。。”
“你的后台呢。。。。。。”
“说收缴就收缴。。。。。。”
“谁给你们的权利!”
混乱的场面,人们拼命发出正义的呼喊,人人不甘落后,生怕自己的诉求被遗漏。人群外面,两台摄像机紧张的工作着,旁边一男一女两名记者,正用颤抖而兴奋的声音做出解读。
“这里是西山训练营,八年前。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贵宾’强行圈地,这些是原本住在附近的村民。。。。。。”
“山下只有这块土地可以居住和耕种。。。。。。”
“我们至今不知道训练营用途,只知道它提出的一切要求,政府会无条件满足。。。。。”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里更像是一个度假村。。。。。。”
“拍下来,拍下来!”
和女记者声情并茂的解说不同,那名留有微髯的男记更注重画面,指挥摄像师调整方向与视角,记录下一个个精彩镜头。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的衣服已经湿透,头脑有些昏沉,但有强烈的责任感与兴奋激发出身体的潜力,和着汗水一道挥洒。
“给那个孩子特写,拍她的脸,痛哭的样子,你得蹲下,平角。。。。。。谁?”
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男记身体一歪,心情大为愤怒。
“干什么,我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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