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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夫人带人朝东院儿过来了。”王嬷嬷疾步迈进屋儿,搁下手里头的针线篓子,低声道。
景盛芜低低地“嗯”了一声儿便再没了下文儿,依旧埋首研读手中的书册。
王嬷嬷见状也不再言语,掸了掸襦裙上头的灰尘端正儿地站在弥勒榻边儿上候着。
果然,不消片刻的工夫儿,孙氏便带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瞧见景盛芜面色恬静地细读诗文,孙氏面色一沉,尖声道:“三小姐好稳重,都这时候了也能读得进书?”
闻言,景盛芜撂下书页有些泛黄的书卷,缓言道:“眼下时过正午,按说该是午歇的时辰,可今儿个我精神气儿足,一时睡不下,便拣了本册子看看,夫人连这也要过问么?”
孙氏杏目怒瞪,寒声道:“三小姐可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听说昨儿个北院儿里出了大事,三小姐杖毙了巧穗儿?”
“夫人耳清目明,消息来得倒是快。”景盛芜秀眉一挑,轻笑道:“左右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子,夫人难道还能为了她与我大动干戈?”
“三小姐这话儿说得可没理,怎的事夫人要与三小姐动干戈,事情若换在从前三小姐掌家自不必说,可眼下您未差人问过夫人,便杖毙了府里的人,于情于法都是不合适的。”李嬷嬷笑得伪善,状似和事佬儿般开口劝解道。
孙氏听了这话儿心中底气更是足了几分,当即面色一沉,呵斥道:“三小姐可别是对旁人生杀予夺惯了,失了分寸!”
景盛芜闻言浅笑:“我自小生在王侯之家,礼仪分寸还用不着旁人来教,倒是夫人也该约束约束李嬷嬷,毕竟跟着你进了咱们侯府这些年了,身上一股子乡野村夫之气怎的还没祛了。”
叫景盛芜夹枪带棒地损了个没面儿,孙氏一张脸再也挂不住,心头暗恨,道:“三小姐既是知书达礼,便与我说说,因何悄无声息地将巧穗儿杖毙了,我听说,还连坐了个外头的书生?”
“巧穗儿行为不检点,在侯府大行污秽之事,与外头的男人私通,这个理由夫人以为可说得过去?”
闻言,孙氏面露嘲讽,讥笑道:“三小姐说是巧穗儿与人私通,便是了么?如今死无对证,还不全凭三小姐一张利嘴?我怎么瞧着巧穗儿是替主子背了黑锅呢?”
景盛芜面色一寒,冷冷地扫了眼孙氏,沉声道:“夫人这话儿可不能混说,柳姨娘到底是侯府里头半个主子,不比巧穗儿命贱说杀便能杀了,夫人若要拿柳姨娘问罪,可得拿出证据才行!”
孙氏柳眉一挑,眉眼间刹那涌上一抹得色,笑说道:“三小姐怕还不清楚,一大清早儿我听人禀了此事便差人去乱葬岗瞧过了,说来也是凑巧,正好寻到这东西。”
说话儿间,朝李嬷嬷递了个眼色,李嬷嬷见状面上也浮上笑意,边从袖管里头取出一方绢布,细细打开,露出里头一枚染了血的碧玉簪子,言道:“这簪子老奴瞧着眼熟,便寻了丫鬟来问过,都说是柳姨娘的心爱之物,往日里见天儿插在发间的,说也怪了,这些日子竟不簪着了,老奴还纳闷儿呢,原来是赠与那书生了。”
景盛芜冷眼瞧着这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这物件儿是李嬷嬷寻回来的?”
“可不是!”李嬷嬷面露得色,腰杆儿挺得笔直,应道。
“我且再问一遍,嬷嬷可要想清楚了,柳姨娘的这只碧玉簪子当真是你在乱葬岗的寻回来的?”景盛芜眸光清淡,看不出喜怒道。
见状,孙氏心里头已是有几分打起了退堂鼓,方要提醒李嬷嬷,话儿未出口,便见李嬷嬷挺起胸膛,高声道:“自然,三小姐再问千万遍老奴也是这一句。”
话落,却见景盛芜轻轻浅浅地笑了,孙氏眼皮儿一跳,尚且来不及盘算只听景盛芜一声低斥,道:“大胆李嬷嬷,还不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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