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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界取得的执照也只能在租界执业,既然好不容易取得执照。岳沐修相请她加入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一来可以用自己的知识赚钱,二来学了那么多法律,也是想练练手。
秋冉经手的第一个案件是关于公司破产清算的债权主张问题。她所代表的地产商是一破产公司的债权人,公司资不抵债,完全无法清偿债务。为了使地产商收回债款,秋冉援引了《民法》第五一二条,主张土地是工商业活动之基础,破产清算亦应按照此顺序进行。此案胜诉,秋冉获得第一笔公费,共计五百大洋。后来岳沐修把事务所一半业务交给秋冉办理。三个月下来,她便“蜚声租界”,被称“美女律师”。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又要放下上海的一切要去平京。为了什么,阿霓和岳沐修心知肚明。
惠阿霓摇头叹息,手指头戳着她的眉毛骨说道:“你呀,你呀。在外国,蓝眼睛,黄头发,长胳膊,长腿的外国帅哥也见得不少。怎么就还惦记着这国内的臭男人!你难道就不能找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生个混血宝宝吗?”
岳沐修在一旁开玩笑道:“秋冉,我记得上次去巴黎看你。有一个罗伯特还是菲利斯的男人在追你,还送你玫瑰花,对不对?”
阿霓兴奋地问道:“沐修哥,真的吗?萝卜……什么丝。外国人的名字怎么都是菜名啊!”
阿霓的混说惹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阿霓自己也捂着肚子笑起来。笑完之后,又正色,“秋冉,我知道我不能阻挡你回平京。你在英国念书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这天,堂堂正正地回来,拿自己该拿的东西!”说着,拉过她的手,左右细着,叹道:“宜画和宜维她们都告诉我了,说你在国外为了学习。六年假期,没有休假,也没有睡过一个懒觉。夏天热得满身痱子,冬天犯困,就站在屋外背书。这手上面的疤痕,都是当时留下来的冻疮痕迹。”
秋冉低着头,把手蜷缩起来。读书的苦,她并不觉得苦。真的苦是和骨肉、和挚爱的分离。
沧海桑田,人事变幻,现在的他还能接受她的归来吗?
阿霓握紧她的手,缓缓说道:“秋冉,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六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松岛也是,平京也是。博彦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
“他说,他已经为家翁、清逸和清逸报了仇。往后,你就不要再背负报仇的重担了。”
秋冉咽了咽口水,陡然把手和阿霓的手握在一起。她睁着大眼睛,眼睛中闪着泪花。阿霓点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六年,博彦和我,……我们上官家卧薪尝胆,等这一天等了六年。还好,这都不算晚。奉州完了,宋家也完了。秋冉,仇都报了。清逸会安息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空气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秋冉感觉到眼睛里湿气氤氲。
报仇,想到这个词,她就心痛。想到年轻的清逸,心里又涌起淡淡的暖意。温暖过她青春的少年,依旧还是记忆中年轻的样子。
阿霓心疼地看着秋冉,她深知,这个傻姑娘一直背着沉重的枷锁。“秋冉,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能理解。不要再顾及我们,也不要顾忌松岛。你是自由的。”
良久沉默,唯有破碎压抑的哭声。
岳沐修打破沉默,道:“秋冉,我和你一起回平京。”
“岳大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平京?那怎么可以?你好不容易在上海打响名头——”
“正是因为我在上海已经打响名头,可以借由这个噱头去平京开分社!再说,你虽然取得律师执照,但你的执照只在租界承认,也只能在法租界执业。到了平京你就没办法做律师。不如,我去平京开哥分号,挂我的执照,你来主理。你和皮皮有安生之处,又能为我守店赚钱,不正一举两得。”
秋冉还在犹豫不已,阿霓已经拍手称好:“秋冉,我觉得沐修大哥的想法蛮好。你在平京总要有个安生立命的根本。有了律师事务所的大招牌,想欺负你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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