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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明明晓得我在担心什么,还不说出来。”孟若愚抬头看到妻子的笑容,已经明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把吴桃的手一放,自己坐到榻上,一脸生闷气的样子。
吴桃含笑走到他身边:“我和太妃说话呢,把话都说开了,都很欢喜,于是太妃就留我在她那里用午膳。怎么这会儿,你就不高兴了。”
“不,我是担心,担心太妃像上回我娘一样。”孟若愚终于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吴桃笑的更加甜美:“你啊,我得罪了一个长辈,难道还要得罪另一个不成?对我太没有信心了。”说着吴桃把背一转,也做出生气的样子来。
孟若愚伸手去转吴桃的肩膀,吴桃偏生不转过来,孟若愚走到吴桃面前,要对吴桃作揖打拱,吴桃还是装作自己很生气,不理孟若愚,于是孟若愚自言自语地道:“好好,都是我错了,世子妃,你就原谅小的说错了话,不然就……”
说着孟若愚就真的伸手要往自己脸上打,吴桃急忙止住他:“人家没有真的生气了,只是到了今儿,才得到太妃的肯定,着实不易。”
“你从进府到现在,也才十来天的工夫,就能得到太妃的肯定,你还觉得不容易?”孟若愚说着点了点吴桃的鼻子:“你晓不晓得,有多少人在府内一辈子,也得不到太妃的肯定。”
“那不一样,我是太妃老人家的孙媳,比他们要好上许多。”吴桃的话让孟若愚笑了:“好,好,你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对不对。”
吴桃白了孟若愚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又腻歪了一会儿,吴桃才对孟若愚道:“不是说玩笑话,真的,我,我……”对着太妃,吴桃可以侃侃而谈,可是对着丈夫,吴桃反而不能侃侃而谈了,丈夫和自己之间,虽然看似亲密无间,但还是有隔阂的,这个隔阂,孟若愚不清楚,吴桃却清清楚楚。
孟若愚握住吴桃的手:“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又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我啊,是怕说给了你,你说给了别人听,那可就不好了。”吴桃压抑住心中的冲动,故意用了一条孟若愚完全不可能做的理由。
这话让孟若愚的眼神变的暗淡了些,接着孟若愚才轻声道:“原来,你还是不大信我。”
吴桃没想到这样一句话会让丈夫如此难受,正要好好地安慰丈夫,熙红就走进来:“世子妃,次妃叫世子去她面前。”
果真自己和丈夫之间,阻碍太多了。吴桃点一点头,也就服侍孟若愚换衣去次妃面前。
孟若愚一走进次妃的院子,就看见一棵牡丹开的正好,次妃正坐在牡丹面前赏花呢。看见孟若愚走进,次妃对孟若愚招手:“过来,陪娘好好地赏花。”
“原来娘您是叫儿子来赏花?单赏花也无味的很,何不备上一桌酒,那样岂不更好?”孟若愚语气轻松地说着,次妃已经笑了:“就是要这样呢,我方才还和老朱说,今年的赏花宴还没做,不如和你商量商量,请谁来呢。”
“赏花宴这种事,向来不是娘您想请谁就请谁?”孟若愚说着眉头一皱,次妃的娘家是杀猪的,自然来往的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家,偏生次妃的亲娘还是个爱显摆的,自己的女儿做了次妃,生了世子,那真是恨不得见个人就告诉别人,自己的女儿未来是要做太妃的,因此凡什么赏花宴啊,什么进来给次妃磕头请安这种时候,次妃的娘都要让往日的伙伴们跟着进来,好让她们看看,这王府的气派。
虽说王府规矩大,但这些人开头还好,后面就渐渐放肆,甚至还有拉着孟若愚的手不放,和他唠唠叨叨说往事的时候。孟若愚都看在次妃的面上忍了,后来也就躲开了,这会儿听到次妃要开赏花宴,孟若愚当然就想到往日的事情,于是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悦。
次妃怎么不明白儿子语气代表着什么,但她也是个爱显摆的,听了儿子这话就笑着道:“你说的,也是我想的呢,我想着,你这会儿也娶媳妇了,也该让你媳妇见见舅母她们,因此……”
“娘!”孟若愚吓得急忙打断自己娘的话,鲁王也是晓得自己次妃的脾气的,因此特地对次妃的娘家人说,娶世子妃,他们就不必入府来贺,免得到时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会儿要是让自己的舅母进来见了吴桃,还不晓得会说出些什么话来呢。次妃已经横了孟若愚一眼:“怎么,怕你舅母对你媳妇说什么?你放心,你舅母也好,表嫂也罢,都是晓得礼仪的人。”
“娘,不是这样,毕竟还是新媳妇。”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了,次妃更不高兴了:“新媳妇又如何,怎么新媳妇就不能出来见人了?再说她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人,还不是和我一样,从市井人家出来的,难道别人见的她,你舅母她们反而会冲撞了她?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和你媳妇说,要她好好准备准备,七天后,这牡丹开的最好,我那天开赏花宴。”
这哪是商量的口气,完全是不容置疑,孟若愚又叹一口气,对次妃拱手离去。次妃看着儿子背影,唇边现出一抹不屑地笑,太妃护着她,自己倒要看看,她怎么在这个赏花宴上应对。
“赏花宴?”吴桃没想到前儿才说赏花宴,今儿就开赏花宴,还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孟若愚已经点头:“赏花宴也就罢了,只是我舅母她们,罢了,实话和你说吧,她们就不是什么会讲礼仪的人。我是王府世子,她们还算有几分惧怕,若是你,只怕她们就一点也不惧怕,到时要说了什么冲撞了你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事儿倒还真奇怪,吴桃想了想才笑着道:“你也不用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婆婆说的有句话是对的,在家中时候,我什么人不见呢,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可见人处。”
“话是这么说,我可舍不得你受委屈。”孟若愚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掺假,吴桃不由有些感动,伸手戳孟若愚的心口一下:“你就不要把我看的那么没见过世面,说起来……”
“我不管市井之中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这会让你是我媳妇,我媳妇,就受不得委屈。”孟若愚的话让吴桃大为感动,从没想过,孟若愚会说这样的话,她抬头看着孟若愚语气都有些颤抖了:“你,你,你真的这样说吗?”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说呢?”孟若愚反而奇怪了,吴桃觉得心中有些酸,眼圈不由红了:“我是担心,色衰而爱驰。”
“你又不是以色侍人的姬妾。”孟若愚话中透着奇怪,吴桃眼中的泪落下:“世子有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孟若愚更糊涂了,吴桃已经缓缓地道:“红颜未老恩先断。世子,这……”
“你总是想的太多了。”孟若愚伸手把妻子抱在怀中安慰她,吴桃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和孟若愚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只能靠在他怀中,任泪横流。
孟若愚低头看着妻子的面容,仿佛又多了解了她一些,其实吴桃根本就不知道,她眼中偶尔透露出的惶恐早被孟若愚收到眼中,她到底在家中受过怎样的对待,她会让她时不时地露出这样的神色?自己的妻子啊!孟若愚的手抚上她的面容,如此,才能安慰她一些。
次妃是个爱热闹的人,因此家中小宴会也是十分热闹的,酒水,果品,这个季节,水果也不过都是些洞子货,在别人看来,已经是非常昂贵奢侈的,但次妃还是命人挑了又挑,务必要挑最好的出来。至于那些剩下的,就赏给了下人们。
于是吴桃看着这三月里的桃,葡萄,梨子,都不由惊讶地道:“这些,怎么次妃就不要了。”
“这些都是些洞子货,要真说起来,是没有当季的好吃的。”孟若愚对这些已经看的稀松平常了,只是笑着说了一句。
吴桃摇头:“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精神才有这些。”
“不然怎么能叫王府?”孟若愚点下吴桃的鼻子:“以后你也不要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哦,世子这是嫌弃我大惊小怪丢你的脸了?”吴桃反问一句,孟若愚仔细想了想:“不,不是丢我的脸,而是稼穑艰难这种事,我不能知道,也不能去管。”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藩王但安享富贵,别的什么都不用管,读书也只用读些风花雪月的,别的也不用去管。因此多有藩王好戏的,甚至还有好做木活的,不然这漫漫人生,只安享富贵,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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