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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宫湦看着褒姒点了点头,她这个语气、她这个态度、她这番话,处处都指向了同一件事情,就是她在和自己置气,想来想去,能叫褒姒置气的应该只有这几日姬宫湦留在楚夫人的酉阳宫中过夜一事,“寡人不是你一个人的大王,更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你最好清楚自己的位置。”
褒姒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姬宫湦,“大王来东宫就是为了告诉臣妾这件事情的吗?此事不用大王说,臣妾也明白!若是没别的事情了,臣妾想休息了。”她说着这话的表情不善,姬宫湦却心里清楚褒姒在为什么生气,只是他不明白是褒姒不愿意侍寝,现在他去寻别人侍寝,她却又生气,这是为何?更何况,他每走一步都是精于算计,他以为褒姒懂,可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会懂?
褒姒不满的也不单纯是侍寝这件事情,而是她看不透姬宫湦的心,一面要将楚夫人熊宁置于死地、一面却又将她捧在手中宠幸至极,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若是爱楚夫人,为何不肯对自己说句实话,难道他认为她会对楚夫人下杀手吗?
所以从一开始,姬宫湦对褒姒若即若离的态度就不是为了保护褒姒不死于楚夫人之手,而是反过来不然楚夫人死于褒姒之手。褒姒这么看着姬宫湦,心中便这么揣测着,胸口发紧,甚至觉得胸口一阵阵地疼痛,她冰凉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大王这么喜欢楚夫人,不妨带她去郑国迎娶齐姬好了!”她脱口而出了一句气话。
“你是在要挟寡人?”姬宫湦看着褒姒问道。
“没有,”褒姒摇了摇头。
“寡人要带谁,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姬宫湦压低了嗓音对褒姒怒吼道,“寡人来就是通知你,秦国那边传来了消息,犬戎之师节节败退,此番你哥哥又立下了汗马功劳,寡人若不嘉奖也是不可能的了!你哥哥如今也尚未娶妻,寡人是不是该派你去一趟秦国?”
褒姒看着姬宫湦,“大王什么意思?”她的面色苍白,眼神惊惧,下意识的就向后退了一步。
“你既然能用你的身体来报答一个人的恩德,是不是也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替寡人赏赐有功之臣?”姬宫湦喘着粗气看着褒姒吼道,这句话就像是个晴空霹雳,照着褒姒就劈了过来,她一直以为姬宫湦真的能不在意这件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没那么容易就将此事放下,这也是为何他不肯宠幸褒姒的原因,此刻的姬宫湦明明知道,他若是宠幸,褒姒就绝不会不从。
褒姒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扇到了姬宫湦的脸上,眼神恨恨的盯着他,“你当初何不直接将我杀了,留我到今时今日就是为了如此羞辱我吗?”她的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溢满,泛着灼灼的光华,她那么爱他不是为了自取其辱的。若非当日她听从了他们的劝解,说没有她在,他会很孤独的,她才选择了留下。
如今看来,褒姒觉得自己或许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分量,就像是她对楚夫人说的那番话,有她的棋局有一种下法,没她的棋局也一样可以下。
“郑国你也不用去了!”姬宫湦对着褒姒说道,长袖一甩转身出了东宫的门,走到门口又忽然折了回来走到褒姒的面前,一把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
褒姒哭了,这是入宫以来的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她就哭了。
这次从东夷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过往的相互折磨、相互猜测,到如今事事坦诚相待,她努力的改变自己来迎合姬宫湦,而姬宫湦也在试图改变,可是凡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的,他竭力的改变,还是止不住的会伤了她,一次又一次。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对褒姒说的那番话,只是话已出口,便是覆水难收了,“对不起。”
“大王没什么对不起臣妾的,”褒姒在姬宫湦的怀中说道,她的身体僵硬,语气冰冷,带着浓浓的鼻腔,“大王说的也是实话,若是大王需要,臣妾也可以作为大王的赏赐去取悦任何人。”
“那就先取悦寡人吧?”姬宫湦将怀中的褒姒推开了一个距离,盯着她说道。
“大王不必勉强自己,”褒姒别过脸去,不想看姬宫湦。
“是寡人勉强自己,还是在勉强你?”姬宫湦问道,这话叫褒姒一怔,又转向姬宫湦,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扣,长裙从身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姬宫湦今日的失态是因为去郑国的行程近在咫尺,他的心里很乱。
发生了一些事儿,而褒姒不知道。
褒姒一件件的褪去自己的衣服,眼中无神的盯着姬宫湦,面无表情向前迈了一步,解开了姬宫湦的褂子、长袍、内里的衬衣,她踮起脚尖吻着他的唇、他的脖颈、他的胸口……一路向下,她浑身都觉得一阵阵泛冷。
姬宫湦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在颤抖。他忍耐了良久,咽下了一口唾沫,一把将褒姒拽了起来,压在了大殿之中的椅塌之上,他饶是已经无法忍耐,仍旧极尽可能的耐着性子一寸寸的试探着她的尺度,她在他的怀中发出阵阵的颤栗,全身失去了力气贴在他的身侧。他沉身,她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面颊上一滴眼泪顺势而落,然后从默默的流泪到抽泣、到呜咽、到大哭了出来。
姬宫湦不敢再动,自己的心疼得难以自已,将她柔弱的身子抱的很紧,嗓子又涩又疼,只怕是褒姒再脆弱一些,他就要跟着落泪了,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是看着她难受,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过?他在她的耳畔问道,“你明明就知道寡人那么爱你,不是不想碰你,是不敢碰你。”
褒姒恸哭,瑟缩在姬宫湦的身下,他的肌肤灼热,帮她抵御了严寒。他已抽身而出,将她抱在怀中,任凭她像个无助的孩子那般哭泣,泪水沾湿了他的肌肤,很快又干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褒姒从未像此刻这般这样将自己受尽委屈的情绪发泄出来。只有在这样的一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蛋,几次想开口解释楚夫人的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褒姒……”他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用手擦掉她面颊上的眼泪,她的眼睛通红,瞪着他。
“换个地方?这里太冷了,寡人怕你的身体受不住,”姬宫湦轻声说道,将躺在椅塌上的褒姒抱了起来,用她的衣裙遮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抱进了寝宫之中放在床榻之上,拉过了被褥盖在褒姒的身上,他侧卧在她的身边,尚未发泄的欲望叫他此刻备受煎熬、很不好受,可是他不舍得碰她,尤其是此刻哭的梨花带雨的褒姒就像是粉嫩的瓷娃娃,让人心疼。
褒姒躺在姬宫湦的臂弯之中,泪水慢慢收住,哭泣变成了呜咽,最后平静了下来,看着姬宫湦,“大王……”
“嗯?”姬宫湦看着褒姒,抚摸着她的长发。
“臣妾觉得好累,”褒姒轻声的说道,声音也在颤抖。
“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郑伯走,交出郑国,交出王后之位……”姬宫湦说这话的时候不敢去看褒姒的眼睛,只能仰着头看着床上的横梁,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叫她走,手上却带了些力气,多舍不得她。
“为什么?”褒姒看着姬宫湦问道,微微的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看着面前的大王,几日不见,她细细看他,才发现他好像憔悴了很多。
“寡人怕你会死,”姬宫湦捧着褒姒的面颊说道,“寡人夜里总会从梦里惊醒,梦见寡人亲手杀了你,满手都是你的血,你躺在寡人的怀里一动不动,寡人再也拿你无可奈何了!寡人真的怕,有朝一日,会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话的褒姒,面色也是一阵阵的苍白,她还记得今日楚夫人的那番话,楚夫人说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大王亲手杀了褒姒。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着姬宫湦问道,“楚侯和楚夫人,拿什么要挟你?”
“没有,”姬宫湦摇了摇头,手揽在褒姒的肩膀上,“只是做了个梦,觉得不是好兆头,强留你在寡人身边,只怕下场会落得和郑夫人一般,寡人亲自动的手……”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这件事情,想起郑夫人临死之前曾经嘱托褒姒告诉他,她不恨他,他就觉得心痛的不能自已。
郑夫人尚且如此,他更加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要动手杀褒姒的场景。
“郑夫人都不怕,臣妾会怕吗?”褒姒看着姬宫湦问道,又睡到了他的怀中,“大王哪怕是一刀砍在臣妾身上,也要比一刀刀的砍在臣妾心中要好受的多。”她的喘息在微微颤抖,“大王什么都不和臣妾说,臣妾死守在东宫之中,有多惶恐,大王不会明白的。臣妾明白大王的妻子不是臣妾一人,可是大王……”她仰头看着姬宫湦,“臣妾的夫君却只有您一人,一个女人若是失去了自己夫君的疼爱,那人生便也走到穷途末路,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口气是一种绝望和苍凉,看着姬宫湦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姬宫湦看着褒姒良久,轻轻的俯下身子,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在还能相爱的时间,总该做些爱人们会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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