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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去了一个时辰,书房里的动静才渐渐的消停了下去,褒姒被姬宫湦揽在自己的怀中,用衣服盖着她娇嫩的肌肤,他躺在地上,枕着那一摞摞的卷轴,褒姒贴在他的胸膛上,仰头看着他,面色潮红,咬着自己的下唇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她越是害羞,他瞧着越是喜欢,“怎么了?”他贴在她的耳边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臣妾没有气势汹汹!”褒姒说道,声音很小,若不是仔细的听几乎要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姬宫湦在她的面颊留下一吻,这吻很轻却让人觉得倍感珍惜,就像是捧着贵重的礼物不敢亵渎那般,褒姒仰起头看着姬宫湦,眼中既没有委屈也没有兴奋之意,只是满面的温柔,像是寻常人的妻子那般,越是如此,高高在上而感到孤寂寒凉的周王才越是珍惜,将他们身上盖着的衣服拢了拢,关切的问她,“冷吗?”
褒姒摇了摇头。
“你来只是想提醒寡人要小心赵叔带?”姬宫湦问道。
“嗯……”褒姒点了点头,她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羞于承认那般,她的手抚在他紧实的胸膛上,这始终久违的安全感,“舅舅的野心只怕是大王未必清楚,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绝不会念及旧情!他当日跟着大王必定是认为大王能够实现他的一腔政治抱负,可是如今走到穷途末路,大王无法再给他更多的东西,甚至想将他手里的东西再拿回来,舅舅必定会另寻出路,另谋高枝,而此人无疑是姬仇了,赵家本就是晋国的望族,他只要想姬仇陈情,说大王杀晋殇叔、扶立姬仇都是他在背后谋划,不怕姬仇不重用舅舅,一旦叫舅舅掌了权,后事难料啊!”
“寡人倒是不知赵叔带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姬宫湦说道,果然如同秀秀告诉他的,在他出宫打仗的那两年,褒姒与赵叔带之间的争执颇多,赵叔带三番五次的将褒姒逼到走投无路,可褒姒顾念大局,从未将此事说于姬宫湦,今日赵叔带离宫,褒姒自觉有必要提醒周王赵叔带的为人。
“并非不堪,只是人与人行为处事的方式总归是有所不同的,我所喜欢的舅舅恰巧不喜欢,我所推崇的赵公又未必欣赏,仅此而已。”褒姒抿了抿唇,仰头看着姬宫湦的脸,她不想同他说这些事情,只想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时间必定短之又短,也许每一次的亲昵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姬宫湦或许感觉得到褒姒的想法,或许是自己也明白他们之间还能像今日这样亲昵的次数在以后的日子里绝不会太多,诸侯之乱在姬宫湦这一代人的身上绝不会划下一个句点,未来的路走起来难之又难。他不再与她谈论政事,就是这么相拥着,看着午后静谧的时光一点点的从指缝中流走,她轻抚着他的发丝,他拨弄着她的面颊,相对无言却仿佛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只是眼神的交会就叫彼此心中都无比安定。
而在华辰殿的秀秀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朝着显德殿疾走的时候,却遇见了伯服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看见了伯服却想当作是没看见,她低着头朝右侧了侧身,想要绕开伯服,她以为伯服也不想同自己说话,便默不作声,甚至连一句问安都没说。伯服却也朝着自己的左侧走了两步,正正的挡在了秀秀的面前。
秀秀朝着相反的方向挪了两步,仍旧低着头,紧紧地裹着怀中的衣服,冬日的北风阵阵还有些泛冷。伯服也朝着秀秀的方向挪了两步,仍旧挡在她的面前,今日执意要同秀秀过不去了,秀秀不得不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太子?”
“郑夫人见到我,也不打算说句话就这么低头猛走?”伯服看着秀秀笑了笑,这明晃晃的笑容就像是明晃晃的刀子,让秀秀心中发憷,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心中战战兢兢,敷衍着伯服说道,“只是心里想着事情,只顾着走路了,没看清楚是太子,参见殿下!”
“罢了,”伯服挥了挥手,“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前些天是我回不过这个味儿来,还请郑夫人不要见怪!如今想起自己前些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冒失了,如今眼看着年关将过,这一年就要翻篇了,往日的事情不妨就叫他们随风而去吧?”
“我从未计较过这些事情,”秀秀看着伯服说道,不知道今日的伯服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可是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虽然伯服只有七岁而已,但是她毕竟伴随伯服七年之久,对他的了解叫秀秀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伯服听了秀秀的话,“哦?”了一声,然后问道,“看来是我这个做男人的小气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秀秀赶紧说道,“只是……只是……”她半晌想不出一个圆满的解释将刚才那番话圆上,情急之下越发的口笨舌拙,伯服却拉着秀秀朝着东宫的方向走,“我有事儿同你商议,还请郑夫人随我来一趟东宫!”
“可是我……”秀秀指了指显德殿的方向,刚才听虢石父说道褒姒与姬宫湦正在显德殿中单独相处,整颗心都提起来放不下去,担心褒姒又给自己使什么绊子,叫自己刚刚理顺的后宫之路再次充满荆棘坎坷,尤其是最近这些时日,楚夫人三番四次的向褒姒示好叫秀秀越发的惶惶不安,她以为褒姒能够听从楚夫人的挑拨害自己小产,未来就能够听从楚夫人的挑唆对自己下更狠更重的手。
“郑夫人自己都说了,没有同念儿计较过,怎么?”伯服转过身松开拉着秀秀的手瞧着她问道,“现在我叫你随我同去一趟东宫,你却不愿意了?”
“不是……”秀秀摇了摇头,眉头微微攒在一起。
“那是什么?”念儿质问道,“你还是心中计较与我之间的隔阂,以为我待你去东宫便是要害你吗?只是我有事情和你相商,在这里说固然不便,你我同去东宫商议,我支去旁人也免得隔墙有耳不是?有些话,对我固然是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叫别人听了去,只怕他们会不知道怎么想郑夫人!比如……郑世子……”伯服的话还没有说完,秀秀就立刻捂住了伯服的嘴巴,推了他一把,叫他朝前朝着东宫的方向走了去,路上秀秀左右环顾,害怕撞上不该遇见的人,进了东宫、进了念儿的房间,秀秀赶紧将房门关起来,转身靠在门上看着念儿。
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搞得就像是你我之间准备偷情一样!”
“胡说!”秀秀跺了跺脚,满面潮红。
“说正事儿吧,”念儿的表情一本正经了起来,向秀秀作揖道,“伯服向郑夫人道歉,为当日无礼的行为致歉,念儿不知郑夫人在父王身边另有深意,也不知父王竟然要郑夫人舍身去做与念儿相同初衷的事情,因此误会了郑夫人,念儿实在觉得愧疚!”
秀秀的眉头微微一皱,今日念儿重新上朝的事情整个镐京城都知道了,上朝之后姬宫湦将念儿单独留下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人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他才从显德殿退下出来,这边就立刻登门向自己致歉,秀秀心中一惊,捏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暗自思忖,今日褒后一改常态不但将念儿送到早朝当中、还亲自去了显德殿向大王示好,只怕是姬宫湦心中对昨日的事情过意不去便将如何利用秀秀这一点和盘托出,眼下念儿说起来,秀秀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念儿,“你莫将我想的太好,只怕是我用心险恶,未必如你所想的,他日再令你失望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褒后得找我拼命了!”
“郑夫人言重了!”念儿说道,“父王既然肯告诉我这件事情,他的用意你可明白?”
“是担心褒后误会?”秀秀看着念儿问道,她并不知道念儿会知道整件事情都是从赵叔带辞官、姬宫湦的态度上窥探出来的,只是想要诈一诈秀秀,没想到收货却颇丰,秀秀果然是安插在姬宫湦身边的一颗棋子,可是今时今日她与褒姒之间敌对的状态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秀秀的演技如何,念儿的心中是清楚一二的,她对褒姒的恨似乎也是发自内心的,这种恨来的无缘无故,根本不是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小产,似乎更加根深蒂固、由来已久,这叫不懂男女之情的念儿试着猜测一定是秀秀对自己的父王钟情日久,如今得到青睐便将姬宫湦对她的感情错认成爱情,自己也以周王爱人的身份自居,不知不觉的便开始排斥与自己同样都想占有姬宫湦的褒姒,念儿看着秀秀笑了笑,他转过身坐在桌案上,一只腿翘在另外一只腿上,“郑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直说了吧?你利用你腹中之子小产的事情,企图将掘突绑在京城之中,任司马一职,是想要铲除母后在朝中的党羽,令她手中无人,在后宫中举步维艰不错吧?”
秀秀的神情有些尴尬,被一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么斥责,她只觉得无比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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