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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古都,宫城之内,尽皆付之一炬。
无数的参天古木,除了李氏太庙所在的榕庆宫离得偏远未被波及,整座樟仁宫都已陷入一片火海。
徐孚看着火光冲天,不由叹了一声:“可惜。”
他知道大战当前能攻下万桦帝都已是奇迹,且决意火攻也不是自己的主意,温帝应不至于将焚宫之罪降到自己头上,然而矗立百年的宫宇便这样化为灰烬,终是憾事。
他扭头朝苏晓尘看去,忽然发现这位平时温润儒雅的苏学士此时脸上却冷漠得犹如寒铁一块,好像对燃烧的皇宫毫不介意。
他哪里知道,苏晓尘岂是毫不介意,心里简直就是痛快之极。
自从苏晓尘知晓温帝这些年暗中使的这些手段时起,他就暗下了决心,绝不会放过这位隐姓埋名的慕云氏。
看似是与世无争的道德仁君,实则不知暗害了多少条人命。
借朱芷凌之手刺杀慕云佐,借朱玉澹之手逼死朱芷凌,使得温氏二老趁虚而入占了太液城逼死了朱玉澹。
步步杀人不见血,融融笑意皆是针。
为了一己私念不惜东征,将两国的百姓卷入战火也在所不惜,此等卑劣之人,岂能为君?
苏晓尘看着熊熊燃烧的樟仁宫,心中暗道:
“佑伯伯,我凭本心行事,便是有违纲常也是为了苍梧百姓,绝不后悔。这一把火算是学生替您和佐伯伯为太师府出了口气!”
夜半,叶茵有些支撑不住,曹习文站在一旁见她脸已冻得通红,不禁怜惜。他刚要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忽然叶茵似是瞧见了什么,朝前奔去。
“娘!”
苏晓尘定睛一看,鹫尾和两位琉夏勇士已从高处稳稳地落下,其中一位勇士身上背着一人,正是舅母叶夫人。
“舅母!”
俩人疾步赶到叶夫人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面如白纸,眼角泪痕犹自未干。
鹫尾回道:“不妨事,我这里有醒神香,嗅一嗅就好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香囊,在叶夫人的鼻下晃了晃。叶茵只闻得一阵辛辣味,这边叶夫人忽然打了两个喷嚏,已悠悠地睁开眼来。
“晓尘,茵儿……这里是哪里?”
“舅母先不用急着说话,这里寒冷,咱们且入帐去。”
鹫尾听了,不等苏晓尘发话,自搀扶着叶夫人入了边上事先搭好的帐篷。
帐中炉火正旺,很是温暖。
苏晓尘亲手端了碗姜汤与叶夫人喂了几口,见她不过一年多未见,便已苍老憔悴成这般模样,心痛不已。
有些人生下来便没了母亲,然而苏晓尘从小到大并不觉得没有母亲是件太难过的事,因为母亲该给的,叶夫人一样不缺地都给了他。自有了记忆以来,母亲和舅母的区别对苏晓尘来说就只是称谓不同,视如己出这四个字在苏晓尘的身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体现。
与舅舅叶知秋的若即若离不同,苏晓尘能感觉到叶夫人的舐犊之情是全心全意不计回报的,他甚至有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叶夫人对他还抱有某种愧疚,为什么呢?他
并不明白
但他明白的是,有些秘密也许舅舅和舅母会选择永远都不说出口。
曹习文陪着叶茵站在一旁,他看着叶夫人那张雍容与沧桑并存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看着像个好人,可雪庐那一晚她似乎又知道什么。
叶老贼暗害李重延和爹的事儿她到底是不是帮凶?
可若说她是帮凶,又为何要喊那一声“有毒”?
叶夫人瞥见女儿和曹习文站在一起,心如明镜。
知女莫若母,从女儿与曹习文逃出叶府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虽然俩人之间阴差阳错,但未尝不是种缘分?
叶夫人自觉身子疲软,仍是竭力撑着朝曹习文躬身点头,似有赔礼之意。
“曹公子,虽说那一夜的事我并不知情,终是我丈夫对不住令尊大人,我向你赔罪。”
曹习文是个耿直的性子,又心思纯净。他见叶夫人性子恬淡,又是叶茵的母亲,早已心软了四五分,听她说对那一夜的事不知情,便相信了。
叶茵听得一阵心酸,泣声道:“娘待人向来心慈,曹公子不会误会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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