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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船,再不肯多看他一眼,手上极快地摇了几下,小舟无声无息地行出了苇花丛,只留下淡淡的一串涟漪荡漾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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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海棠今日浓,借得初晴花更红。
辰时一过,流芳门开,群臣们纷纷驱车而入,如往常一般到了抚星台。入了瀛泽殿,只见清鲛公主朱芷凌一身金冠紫袍,已正襟危坐在殿上。
只是……今日为何公主坐于殿上之侧?
群臣们纷纷有些奇怪,其中工部尚书鲁秋生心思最是细密,暗忖道,莫不是今日陛下要亲临?正琢磨时,殿外一声传:
“陛下驾到。”
大臣们一听,不等看见人来,就都已伏地而叩了。
鲁秋生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得耳边有人走过,身上环佩相击,声声入耳,所到之处,暗香浮动。过了一会儿,又听得殿上一声:
“诸爱卿平身。”
群臣们这才起身抬头望去,御座上坐了一人,身着杏黄峨带凤纹袍,戴九凤朝阳紫金冠,正是碧海明皇朱玉澹。
抚星台长史上前来报:“今日朝勤,缺户部尚书陆文驰、户部侍郎赵无垠、礼部侍郎秦道元三人。”
明皇侧身问道:“赵无垠今日缘何不在?”
朱芷凌欠身回道:“回禀母皇,赵侍郎前夜染了风寒,这两日都在殿后卧床静养。”
明皇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转向众大臣道:“冬春交替,寒暑相易,诸爱卿最要紧的是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本是好事,倘若因此就食不暇饱,寝不遑安,轻者卧病在床,重者油尽灯枯,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众臣见明皇说的明明是不痛不痒的事,言辞间却无比郑重,正疑惑时,又听明皇继续说道:
“譬如今日未能登殿参议的这三人,赵侍郎倒也罢了。另二人却不思休养,张弛无度,忽于昨夜各自病故于家中,实在是让朕欲责不能,深感痛惜啊。”
此话一出,除了沛国公陆行远、鸿胪寺卿陆文骥、九门提督陆文骠默不作声之外,众臣中立时私语纷纷。
秦道元久病数月,年岁也近五十,若说病故倒不奇怪。可陆文驰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也突然就病故了呢?
只有工部尚书鲁秋生,既不私语,也不抬头。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已断定明皇不想将陆文驰的案子翻到台面上了,这里除了沛国公陆行远,自己是所有大臣中唯一一个亲历了前日里御前弹劾风波的人,连陆行远都不说话,自己当然是装聋作哑最好。
可偏偏这个时候,明皇看向了他,和声问道:“鲁尚书,你说呢?”
陛下一定是故意问我的!
鲁秋生的反应很快:“臣觉得,陛下所言极是!臣等愚钝,有时察觉不到前日该是冬寒还是春暖,举手投足,未免无措。多亏陛下指点,臣定当谨言慎行,多多注意休养,不负陛下。”
明皇满意地笑了笑,点头道:“那便好。如今病逝了两位大员,礼部侍郎位的人选容朕再想一想,户部尚书乃一部之首,不容或缺,不如……”似是思索片刻,转向朱芷凌道:“朕觉得……赵侍郎行走户部甚合朕意,不如就擢他为尚书,你觉得如何?”
朱芷凌淡淡一笑,颔首道:“但凭母皇圣意。”神情中毫不在意,好像是今日第一次说起此事一般。
明皇扫视了一眼群臣,看到陆行远正忍着眼泪躬身站在下首,出言宽慰道:“暮年丧子,实是大不幸,还望沛国公节哀。”
陆行远忙泣声回道:“愚子不慎,有负陛下,陆氏上下,感恩涕零。另还有一事禀奏,臣今年已是八十有三,老病之体,不堪重担,若再居丞相之位,恐辜负陛下所望。臣请陛下允准辞去一切官职,告老还乡。”
群臣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要知道大臣里有些人还没出娘胎的时候,陆行远就已经站在朝堂之上了。他的存在,简直比大殿里的盘龙柱还要久远,如今怎么忽然要告老了?陆氏一族权倾朝野,他岂会舍得?莫不是儿子死了伤心过了头,一时灰心才说出这样的话?不不不,当年金泉驸马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等悲痛啊。必是做个样子,明皇定是不会允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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