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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已息,市井萧条。
太液国都楠池大街通往城西的路口边,一个老叫花子靠着墙角席地而坐,手中拿着一把二胡,在那里吱吱呀呀地拉着。跟前的破碗里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他却不在意街上早已没了人,只闭着眼自顾自地边拉边唱:
“眼见他平了你宅舍,眼见他践了你庭堂,眼见那四海平生万象起,眼见那城头破落人已亡。只唱罢这一曲,自有那老君骑牛邀我去,从此欢天喜地无忧虑……”
唱得腔正调圆自觉得意处,从腰间解下个脏兮兮的酒葫芦嘬上一口。
大街乃是国都数一数二的宽阔道路,十六引的马驾亦可同时来回,只是这样宽的大街上一辆经过马车都没有,更显得空空荡荡。
老叫花子塞好酒葫芦,正想提起二胡再来一曲,忽然他依稀听到从西边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音。这声音急促而沉闷,由远到近听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能让人感到地面的震动。老叫花子正想仔细瞧过去的瞬间,一大群的骑兵犹如潮水涌入了关,已疾奔至眼前。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人,将宽阔的街道占得连两侧都几乎留不出一丝缝隙,不一会儿已布满了整条楠池大街。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异族人,两人面容都已有些年纪,身姿却矫健不逊年轻人,女子看着便是精通骑术的好手,男子则更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悍将。两人皆是策鞭急行,引得身后的兵士紧随而行。
“王长姬,这占领粮仓是血焰王下给末将的军令,您这非要和末将同行,不太合适吧?”
“哥黎罕,他的军令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何况我也没有拦着不让你去啊。”
“可末将如果顾着粮仓,就不能同时顾着王长姬,哪边有了闪失都不好向血焰王交代……”
“所以我特意来助你一臂之力啊,这样你既能顾着我,占领粮仓还更省力,岂不一举两得?哥黎罕,这太液国都我来过不下几十次,哪儿都比你熟得很,我替你带路去城东,你该谢我才是!”
祁楚压根儿不在乎哥黎罕一脸的苦相,略加思索又自说自话道:“这样吧,咱们回头找一家好点的饭庄,你请我吃饭,就算是谢过了。我知道哪儿有好店。你赶紧把祁烈的差给办了,别让我饿着了。”
说着,手中马鞭又是一抽,根本不理会哥黎罕是不是同意。
哥黎罕心中暗暗叫苦。
伊穆兰大军已过了城北的磐古行宫,祁烈生怕夜长梦多,便向国主苏佑自动请缨先来取粮仓。本来哥黎罕暗忖接了这军令,则可名正言顺地不用再陪着祁楚,不料刚出营被祁楚撞了个正着,不由分说就跟着一起来。
这个王长姬,发起火来脾气简直比大乌云狮还要烈,她说要跟着,也是没辙……
“哥黎罕!快点儿!你怕是骑术还不如我呢。”
很快,上千人的血族骑兵冲过了楠池大街,直奔城东门而去。尘土飞扬之后,没有人注意到在大道
边的一角,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被马蹄踏成了碎片,碎片上依稀还挂着几缕殷红的血迹。
此时,原本戒严在太液城门口的守兵只剩下区区几十人,与其说是戍卫,不如说只是为了让人一眼看出宫城内外的分界。
陆文骠早已将大多数的兵士撤回了北三格,在那里不仅有身居要职的陆氏子弟,还有一些自以为与陆氏怀着相同心思的官员们也都聚集到一处。
他们想着,跟在陆氏之后降了伊穆兰也许不是什么坏事,自古王位上的人走马灯似地换,不变的只有绿水青山。
哪朝做官不是个做?陆氏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咱会不懂?
所以这种时候就更需要扎堆取暖,俗话说法不责众不是?降的人多了,难不成还能全都被伊穆兰人给砍了?
官员们在三五成群地在那里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从前线传来的关于伊穆兰人的消息,与其说想要从中获取些有价值的信息,不如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个想法------投降是明智的。
毕竟大家都降了,好像自己的节操就显得没那么糟糕了。
不过让他们觉得惊奇的是,人群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鲁工部?你居然没走?”对着低调默不作声的鲁秋生,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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