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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染红了半边天际,霞光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早秋的阳光总是显得和煦而温馨,秋风送爽,白云悠扬,最是出游好时节。
青山绿水,流水潺潺,鸟儿啼叫,大雁南迁,官道上,三辆青棕色的蓬帘马车缓缓的行驶,马蹄踏着路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路上还有挑担赶路的粗衣行人,远远见到马车驶来赶忙避开一旁。
大庆的马车是珍贵物件,坐得起马车的人多是身份尊贵之人,驴车和牛车并不适合远行,平民百姓出远门要不找关系跟着商队或者镖队一起走,使些银钱蹭辆马车坐坐,要不就徒步而行,带着些粗面馒头,凭着两条腿走到目的地。
像河西村这样的村落,来往于镇上的车多是驴车和牛车,只有那些繁华似锦的大城市里才能时常见到马车的影子。
苏锦楼正坐于第三辆马车之上,此次出行除他之外还有两人同为七斋书院的学生,剩下的五人里有三人是鹿鸣书院的学生,还有两人是贴身小厮和奴婢,包括车夫在内共计十一人一起赶往宜章县。
这一次,苏锦楼能搭上顺风车,还得托福于昔日的好兄弟葛修文同学。
这三辆马车是葛家二公子葛士晖的杰作,葛士晖是葛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子,比葛修文只大了半个月,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家里事事爱拔尖要强的沈姨娘。
沈姨娘是内宅妇人,即使讨人嫌欠收拾也不该葛士晖这个葛家嫡次子插手,小时候葛士晖不懂事,抓了只小虫丢进了沈姨娘的衣服里,吓得沈姨娘高声尖叫花容失色。
葛家主母也就是葛士晖亲娘知晓此事后,温言细语好生安抚了一番沈姨娘,转身就冷了脸,把惹祸的二儿子拎回来胖揍了一顿。
“身为男子眼光应放在长远之地,只着眼于后宅方寸之所,能有什么出息?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计较,你也不嫌丢份。”
实际上,葛家主母的真实想法是:兔崽子,做事不顾首尾,成天惹事闯祸,还要老娘给你擦屁股,不狠揍一顿难解心头之气。
葛士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一下子老实了,没过几天,沈姨娘又作妖了,穿着主母赏的新衣服耀武扬威的得瑟,看的葛士晖好险没把手里的弹弓对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可屁股上的伤提醒着他小不忍则屁股开花,于是他就对上了沈姨娘之子,也就是庶弟葛修文,俗话说父债子偿,到了葛士晖这里,就是母债子偿,你娘惹我不开心,我就把账算在你身上,动不了你娘,我还不能动你?
于是,葛修文悲剧了。
葛修文因是庶出,又有个掐尖要强的姨娘,葛府中别说是嫡子,就算是同为庶出的几个孩子都不愿和他亲近,这下子又被葛士晖盯上了,不是衣服上无缘无故被泼了墨就是饭菜里吃出了虫子,每天没个安生日子过,实在苦不堪言。
长大了,葛修文和葛士晖斗智斗勇,二人互有输赢,这梁子结的越发难解难分,后来家里聘请的夫子辞去了先生一职,葛士晖被送进镇上最好的鹿鸣书院读书。
沈姨娘见状起了心思,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说服葛家当家人,将葛修文也送入鹿鸣书院求学,可葛修文面见书院夫子之时不慎损了衣衫,露出了两瓣白嫩嫩的屁股,夫子当场大怒,斥责其有伤风化,至此葛修文被鹿鸣书院拒之门外。
后葛家主母做主将葛修文送入了七斋书院,葛士晖忙于学业分身乏术,又不甘心轻易放过葛修文,这么些年,他早就看清这个庶弟不是个安心居于人下的,这个弟弟表面谦和友善,实际上和沈姨娘一样,心比天高,总是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揣着狼子野心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思来想去,他在七斋书院里物色了两个学生,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葛二少爷简单粗暴的使用了金钱攻势,收买二人当他的眼线。
葛家主母知道此事后默不作声,小儿子在庶子身边安插眼线,眼线用的好,如臂使指,眼线心生二意反戳一刀,那也是小儿子手段不够识人不清,无论是好是歹均怪不得他人。
她一直容忍着那个庶子背地里的小动作,本就是想着让其成为小儿子的磨刀石,等小儿子成长了,这块磨刀石也就没用了。
七斋书院里的两位学生,在钱财的引诱下成日里监视着葛修文的一举一动,所以葛修文前脚勾搭上了苏三,后脚两人之间的二三事就被传到了葛士晖的耳朵里。
详细的了解了苏三是个啥货色后,葛士晖彻底放任不管了,如果苏三是个日天日地的学霸级人物,葛士晖或许会费些心思踹翻苏三和庶弟两人之间友谊的小船,可事实就是苏三是个自命清高不思进取的学渣,把精力用在这种废物身上纯属闲的蛋疼。
后来,听说葛修文吐血了,听说苏三因为葛修文不愿意付诊金和药费把人给踹了,听说葛修文以前巴结的那个王老板不理葛修文了,听说苏三不知烧了哪门子的高香入了王老板的眼了。
这些小道消息隔三岔五的传进葛士晖的耳中,乐的他每天多吃两碗饭,一个月里胖了五斤,这不,和苏锦楼相互做保的四人里有两人就是当初葛士晖收买的眼线,葛士晖心情好,此次赶考顺便把这两位有功之臣给捎上了。
一听说苏锦楼没着落,立马乐颠颠的把人叫上了,你葛修文不是和苏锦楼闹掰了吗?不是一见苏锦楼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吗?嘿!见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有人能给你添堵我心里就畅快,你讨厌的人我偏偏把他带在身边,你能怎么着我啊?
苏贤弟,咱们走吧……
于是,苏锦楼就跟着走了,他知道这个骚包的葛士晖是葛修文的二哥,以前葛修文一提起此人就咬牙切齿,连谦谦君子的面具都不愿戴了,可见两人之间结怨颇深。
反正如今所有人都晓得他和葛修文早已断情绝谊不相来往,他现在搭着葛士晖的顺风车去宜章县也没什么不妥,于是便应下了。
“二公子。”
说话的是给葛士晖驾车的车夫吕福,他驾车的技术是三个车夫中最厉害的,官道路面不平,但一路行来,吕福硬是没让车大幅度的颠簸一下,车内的葛士晖并一个小厮一个丫鬟,除了感到些微晃动竟无丝毫不适。
“二公子,前面有个面馆,现在已经中午了,不知您是否要用饭食?”
车内的葛士晖斜躺在垫子上,婢女白芍正在为他捶腿,小厮侍砚正捧着一本游记朗读,听到车夫询问,葛士晖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一抬手,侍砚立即停止朗读不再发声。
“你去问问后面车里的人,需不需要在这里停下用饭?”
葛士晖起身,侍砚与白芍均先一步下车,侍砚掀帘,白芍扶人,葛士晖缓步而下,看的刚下车的苏锦楼眼皮子直抽。
下个马车还要女人扶,这葛士晖不仅打扮的像只孔雀,行为举止还颇为娇气,葛家主母养的不是儿子而是闺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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