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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场试考完,考生是暂时解放了,可监考人和阅卷人仍要呆在考场内苦哈哈的看卷子,直到最终上榜的名单出炉,才能得以回去休整。
今年的学子比之往年多了不少,这个现象实属正常,有不少考场老鸟,年年考年年落榜,久而久之,有些人失了当初的雄心壮志,纯粹是为了碰运气。
说不定今年考的题目都是看过的呢?说不定阅卷人眼花了就让他高中了呢!说不定其他考生都出了意外死翘翘了,独留他一人中榜了呢?
哎呀,不管能不能考上,先考了再说,若是又一次名落孙山,肯定是运道不好,没关系,大不了明年重整旗鼓再来一次。
故而,参加县试的学子一年比一年多,老生加上新下场的菜鸟,单单缴纳的报名费就给大庆朝增加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中国古代就有“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芸台四部添新库,秘殿三年学老郎。”之说。
这首诗放在大庆朝也是同一个道理,大庆皇室为了维护王朝统治出台了不少政策,单单一个科举取士就引得天下的读书人竞相争夺,耗尽毕生的追求。
科举取士是选拔人才的制度,明面上说是为了广开选官的途径,为朝廷选拔人才,实际上呢?不过一个幌子而已。
每年全国数不胜数的考生参加科举考试,单就童子试这最基本的关卡,就刷下去一大片人,童子试不过关就意味着成不了秀才。
秀才是什么?秀才是科举考试中最基本的功名,成为秀才才意味着真正踏入了科举一途,有人就问了,那童生呢?
童生,比之白衣秀士,名头确实好听,但实际上有什么意义呢?是能减免赋税还是能被举荐做官?都不能!童生之名只是一个虚名,实际上没有半点鸟用。
最明显的一点,秀才见到县令可以免跪,童生呢?不跪的话就是对官家不敬,上去打一顿板子再说,秀才进了官府,官家不能轻易对其动刑,因为刑不上大夫,秀才虽然属于士大夫阶层中最底层的人士,但人家好歹算是挤进了上层社会,童生呢?离士大夫阶级差了临门一脚,就因这临门一脚,人家官家就不必对你另眼相看,稍有看不顺眼的,打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考上了秀才就意味着前程似锦?呵呵,别天真了好吗?遇到真正有权势的人物还是得夹紧尾巴缩着脑袋做人,毕竟就算你是秀才但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书生,连个芝麻大点的七品小官都当不上,别太把自己当盘菜。
所以考上了秀才的学子百分百都会继续参加乡试,若是运气好得中举人,就有了被举荐做官的资格,秀才离举人只有一步之遥,不争取一下,如何令人甘心?
中了举人就满足了?不不不!既然中举,那就去参加会试,一旦得中成为贡士就能进那梦中都不曾见过的太和殿,还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最重要的是能成为天子门生,天子啊!那可是大庆朝最最顶级的人物。
若是殿试中被天子钦点为状元,头戴簪花,跨马游街,引得汴京的男女老少竞相倾羡,又或者像那戏文里唱的,被宰相家的千金小姐看中,岂不是既能得一美人又可官运亨通?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得占其二,真是幸哉!
越想越美,怪不得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有了憧憬,再看手中枯燥乏味的书籍,也变得动力十足了。
然而,这些读书人却不知道,他们的一生都陷入了局中,大庆朝的统治阶级老神自在,用科举选官这根胡萝卜远远的吊着他们,让他们穷尽一生追寻遥不可及的官位。
为什么说是遥不可及?
大庆朝的进士科每年应举者大概有一二千人,而其中能及第者不过三四十人,这样算来,录取比例最多只有百分之二。
挤在科举这根独木桥上的读书人数量众多,而榜中名额有限,所以二三十岁中个秀才就能被赞一声年轻有为,四五十岁能考中进士的人还可被看作为“少进士”,考到白头都不得进士大夫阶层者不知凡几。
即使高中当了官,也只是个帮大庆皇室做事的打工仔,生死荣辱全系于君主一人身上,这样看来,最为得利的还是统治阶级,既可以为自己选取得用的助手,还能让别人免费掏银子争夺名额,为国库增加进项,一举数得。
而科举选士最为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维护大庆王朝的统治。
科举给社会底层的众多人士一个搏取功名为官做宰的希望,虽然机会渺茫,录取的名额有限,但毕竟还是有成功的机会,所以众人心甘情愿穷尽一生,白首为功名。
反之,若没有科举选官这一途径,社会底层的士人改善生活的唯一出路就是起义,想着假如天下有变,某可博取功名,光宗耀祖,改换门庭,一旦心思有变想要造反,这些人对社会的稳定与王朝的统治就会造成威胁。
如今大庆朝科举制度的推行让他们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改善生活,而起义的成本太高,不仅要投入大量钱财购买粮食武器衣物药品,还要花费精力招兵买马练兵布阵,一旦失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与科举考试相比,起义的风险和代价都太高了,他们宁愿选择稳妥一点的方式,一步一个脚印,考上士大夫阶层。
大庆皇室稳坐钓鱼台,包揽天下所有有识之士,淡定的看着众人为了取得打工仔的名额争的头破血流。
五日后的清晨,县试放榜,名列前茅的都写在了团案上,不怎么出众的则写在副案之上,至于团案副案都没名次的,那就没戏了,意味着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苏锦楼坐于茶楼之上,看着底下的众生百态唏嘘不已,那些平日里三句不离风度五句不离礼仪的读书人,此时此刻颇似后世遇上超市大减价的大妈,如狼似虎争先恐后的往人群里挤。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大哭大笑,大悲大喜,只童子试的第一场就把不少学子几近逼疯,也不知等府试和院试都考完后,还有几人能维持正常人的思维。
苏锦楼对面坐着的是鹿鸣书院的陶真,他们俩之所以能淡定的坐在茶楼里喝茶吃点心,全赖于两人找了黄牛。
对,你没看错,就是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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