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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声音还没说完便又被钱莹一句轻柔柔的话打断:“殿下,你看,樱花又开了呢。”
此时正好一阵风吹来,大片的樱花随风而落被吹进屋来,钱莹就一身红衣挺立在床边,不知为何萧易就觉出几分萧瑟感来。突然间,刚刚暴怒的心情就平静下来。
虽说萧易是个易暴怒的人,但他也是太子,也不是不善于掩饰自己心情的人。刚刚显然是发现自己一直怀疑的变成了事实而无法接受才一时忍不住。
萧易就站在门口,也没走过来,更没看樱花,东宫的樱花树多得是,他早就看腻了,于是就那么一直盯着钱莹的背,想把她看出一个洞来,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他们真的有何恩怨?!
此刻的萧易是不确定的,年轻时的他被惯坏了,有些尽信谗言,也做过一些错事,后来自己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才开始逐渐把东宫太子之位坐的稳当起来。
是不是就是那时和钱莹结下了仇?萧易心里有些鄙视自己,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敢问了,有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很多吧!
可是现在的他更不是会逃避现实的人:“莹娘……为什么?”
钱莹倚在床边,似是在专心地看着满天飘起的樱花,没有回答萧易的问话,依旧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题:“钱莹第一次来东宫的时候也是在开满樱花的季节呢,殿下还记得吗?”
萧易想起那年自己好不容易三顾茅庐将钱莹接到东宫后,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站在樱花树下,似喜似悲的神情那时他就在想:她几次三番引起他的注意是想借着东宫的势力么?是啊,他是太子,又怎么会轻易就被她骗到呢?
他看中她的满腹才华,如果她是想借刀杀人,那他愿意做这把刀,因为能换来她的孝忠,这笔交易他还是稳赚的。却没想到,她想手刃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孤自然记得。”
语言怅然有悲情,秦依依差点没忍住想扭头看看此时施夜泽的神情,肯定棒呆了!
钱莹似是也想起刚来东宫的时候,轻笑出声:“当时钱莹说自己最爱樱花,殿下便把这满院都是樱花的千樱居送与我作住所,那时还是殿下最宠爱的丽姬住在这里!想一想其实殿下一直以来都对我挺好。”
萧易被钱莹说的喉咙发紧:“既然知我对你好,那又为何……”
钱莹微笑不语。
转过身轻轻朝萧易走去:“殿下可知我为何最爱樱花?”
萧易摇摇头,他向来独断的主,喜欢便喜欢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拉过萧易坐在旁边,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才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
“殿下不知道吧,其实钱莹并不叫钱莹,而是叫千樱。”
萧易诧异,千樱?
钱莹见萧易一脸惊讶的样子笑了:“殿下觉得很惊奇吧?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凑巧,竟然和殿下送给我的住所名字一样。”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上邪国喜欢樱花的人很多,名字相同也常见。稀奇的是千樱还有一个姓,殿下想必很是印象深刻。”
果然,事实要来了么?萧易正襟危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
千樱不动声色地见萧易将杯中茶喝掉后,站起身,走到另一边的供桌上,拉开遮挡的布帘,拿起一炷香点燃,恭敬地磕了头,插好,起身。
萧易在看到灵位牌的时候也已站起身,仔细分辨出灵牌上的名字后,又看了看千樱:“你是水丞相的女儿!”
原来如此!也怪不得她会如此冰雪聪明了!
水丞相满门抄斩一案是他而是被奸人蛊惑做下的最冤的案子,哪怕后来萧易为水丞相一家翻案,水丞相一家死后得封,萧易都没有一丝丝安慰。
可以说萧易现在有点疯狂的性子也是自己过于压迫自己得来的,现在的他越运筹帷幄,想到自己以前干的事就越不能忍,越疯狂。
他要杀尽天下不忠不孝大奸之人!甚至有时候他还想杀了自己!
其实他真的自残过,只不过被手下人发现了,以为他发疯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而千樱此时却表现得如此平静,仿佛萧易不是那个让她失去家人的人。
“其实千樱和殿下应该算是同一种人,水家满门抄斩,除了舍不得父亲,其他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说着又露出一丝讽刺,“其实千樱不是水家的千金,千樱只是父亲的女儿罢了。千樱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而已。水夫人容不得我的存在,是父亲悄悄把我母亲接出来,生下了我。听父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季节,满天飞的樱花特别美,父亲才给我起了千樱这个名字。”
千樱仿佛想起了她小时候父亲每次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看她,虽然时间短暂,可是那是她人生中最美的时光,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萧易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从何开口。
千樱不管萧易作何想,只顾着自己说着:“父亲死的那天我正好偷偷溜出去玩,就站在人群中,那时还有些呆呆傻傻,不知道斩首是什么意思,还以为父亲在逗我玩。我就跑到父亲面前冲他笑,叫他,他抬起头看到我有一丝惊慌,但是那时我还太小不太懂得察言观色,等刽子手抬起手的时候,父亲示意我闭上眼,父亲就像个老小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陪我做游戏,所以我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他每次让我闭眼的时候我都是偷偷睁开点眼睛的,所以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砍下头……那时我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多么地可怕,觉得眼睛里都是满天满地的血,后来,我被人拐卖到下夷国,遇到了凤炎……”顿了下,皱皱眉,显然不想多提到凤炎,略过,“萧珏把我救回上邪,再然后就‘碰巧’遇到了你。”
萧易听到千樱说到凤炎,呼吸一窒:凤炎是下夷国的有权之士,亦是两国出了名的变态,落到他手里又岂会得好。想想那天在床上看到的千樱的腿上那块丑陋的疤……萧易觉得自己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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