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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有点像肉虫。”
“不,它显然是脊椎动物。”
无脸虫抖动触角示范的时候,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竖起耳朵,只有孟鸳蹲下身子,蹭了蹭地上那块干涸的黑褐色,放到鼻翼一嗅,是血。
然后他抬头,掠过那些听到无脸虫嗯嗯哼哼跑调跑出六大星系的“声音”而放下心来的学生,看向那只左右摇摆的蟒蛇。
在影视文学作品里,常见吹奏笛子操控蛇的情节,但实际上,蛇本身没有形于外的听觉器官,对音乐毫无鉴赏能力,扭动身体不过是为了保持上身直立,是面对危险产生警惕的防御本能。但它们耳部又能敏锐感知来自周围的振动,成语“打草惊蛇”盖因如此。
孟鸳注意到无脸虫漫不经心抖动触角时,故意来回踱步,蟒蛇每次被惊动的频率,总是与脚步声吻合。
一瞬间,孟鸳突然醒悟到,这些虫族很可能只是在戏耍他们。
【现在,游戏开始,让我们看看第一个幸运儿是谁?】
围观虫族震动触角发出哧哧笑声,主持游戏的无脸虫打开临近的笼子,随手拎出一位面露惊恐的学生。
孟鸳置身虫族巨大的阴影里,心情也像被阴霾笼罩。
他出生在人情冷漠的社会,又在青春期经历过家庭变故,一向信奉着“独善其身,不管闲事”的行为准则。
这些人的死亡,是命中注定的。
这样想着,孟鸳的目光却无法离开那个战战兢兢被拎到蛇前的男学生。
他狠狠皱眉,知道内心被称之为“良善”的那部分正与权衡利弊的私心来回拉锯。
每当这时,他能感到牙齿的蠢蠢欲动,一种惺惺相惜的引力不断牵引大脑,等他察觉到微微痛意,才发现下意识咬住指甲,在两排牙齿间来回□□。
他的指甲剪得很短,不经意就会咬到甲肉。
孟鸳明白自己是感到焦虑了。
那名男学生开始唱军歌,由于紧张,声音忽高忽低,发挥失常让他脸色惨白,慌得浑身颤抖,笼里其他学生也跟着捏了一把汗,可恰恰男同学腿脚抖动的声音惊动蟒蛇,它摇摆着挺起身子,朝男学生盯去。
孟鸳刚松了半口气,旁边的虫族主持触角猛然一震,就听歌声戛然而止,男学生浑身一僵,而后悄无声息软倒在地。
孟鸳牙齿一紧,下意识咬破手指,血丝涌出。
【噪音真大。】
主持抖动触角,懒洋洋抱怨着,尾下仿佛晕厥过去的男学生从口鼻双眼里溢出鲜血,显然已经一命呜呼。
这般出尔反尔的张扬态度,引得学生们怒不敢言,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压抑几分。
孟鸳闭上双眼,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凝,心里却已如乱麻。
那些不上不下鲠在喉间的情绪,说不清是懊悔还是别的什么,复杂而憋闷,某个念头无比清晰呈现:
这些虫族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呦,看你们这小脸都吓白了,先下去休息吧。】
主持抖动触角,一排龟一样背负硬壳的四脚生物爬来,驮走笼子。
笼中一众沉浸生死未卜的阴霾里的学生中,唯有莱西频频回望,联想着那只条形生物的表现,敏锐察觉到什么,一脸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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