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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宁缓缓爬起来,谛听实在太大了,哪怕她站起神,也不到它的一半高。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像被浇了一盆水,原本狰狞的伤口竟在逐步愈合,那阵蚀骨的剧痛也有所舒缓。
在这里的只有她和谛听,不用说,定是谛听做的。
穆长宁感激地朝谛听施了一礼,诚恳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只有一事相求,望前辈成全。”
空气突然间安静,谛听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穆长宁心想也许是自己的诚意还未表达到位,正欲开口,谛听长长的鼻子里猛地响起了一道气音,苍老低沉的声音紧跟其后缓缓说道:“又见面了。”
穆长宁微微一愣。
又?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谛听兽,这种远古神兽,更多的还是留在神话里,更别提这还是她头一回闯地狱。
随后转念一想,也许是前世那个白灵界的自己。
“前辈……”
谛听卷了卷鼻子,眼底是洞察一切的了然,“不必多言,吾知你为谁而来。”
它缓缓蹲下身子,长鼻搭成一座桥梁,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穆长宁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前辈,这,这就不用了吧。”
“上来。”谛听不容置喙。
穆长宁微微抿唇,轻手轻脚地爬到了谛听背上。老实说,以谛听的资历,她坐上去还真有些战战兢兢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吾曾经也是别人的坐骑。”谛听像是察觉到她的尴尬,解释了一句,随后扇了扇耳朵,低声道:“坐稳了。”
话音才落,便极速狂奔起来,穆长宁险险稳住了身形。
谛听的身躯虽然庞大,但动作却异常的敏捷,它在黄沙地里快速奔跑,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残影,劲风呼啸而过,穆长宁几乎趴在谛听背上,双手抓着它的巨耳,才不至于被甩开。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只看到周围的黄沙成了青草,赤穹化作了星空,世界的尽头,是一束幽绿的荧光,如无数流萤汇聚在一起,谛听纵身一跃,跳入荧光之内。
这是个虚无的空间,灰蒙蒙一片,远远望去无边无垠。谛听的脚下,踩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浮板,随着它抬起前蹄,上方顿时又多了一块同样大小的浮板,如此一块一块浮板接连不断,架起了一座空中浮梯。
穆长宁回首看去,来时走过的浮板已经消失无踪,余下的只有谛听脚下踩着的那几块。
“前辈,这是……”
“息壤。”谛听适时为她解惑,“哪怕只有一小块,亦能生生不息,永不减耗。”
穆长宁脸色微变,不是因为这息壤有多难得多稀奇,而是当初她在将无忧带回苍桐派,师父断言她无救时,曾经提出过一个方案。
如果能有一小块息壤,辅以秘法植入心房,无忧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切皆已成为定局,现在再说这些确实没意思,但穆长宁着实没想到,会在冥界找到息壤。
谛听悠悠道:“息壤是创世神用来造物的土壤,对草木大有裨益,在冥界只留了这么一小块,但在百草园中,却遍地都是,那里可是草木生长的圣土。”
“百草园……”穆长宁有些发怔,这三个字让她莫名想到一个地方。
那个在她梦境之中长满了奇花异草的奇幻园林,也是孕育着桫椤圣树的地方。
谛听缓声道:“在七重天。”
穆长宁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是白灵界。
她稳了稳心神。
谛听其实并不是好战的神兽,它甚至是和平的象征,但谛听的一双耳朵,能辨真假,听晓万物,足以称得上万事通,但它知道归知道,却从来不会泄露不该说的东西。
从一开始她站到谛听面前起,穆长宁就已经无所遁形。
谛听载着穆长宁一路往空中走去,逐渐隐没在灰蒙蒙的云层里,穆长宁心里默念着走过的台阶,在走到底一千九百九十九层时,谛听停下脚步,半空中浮着一块平台,平台上则竖着一面光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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