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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左右,徐有财带着长子大伢进了上饶县城,后者正吃力地扛着一麻袋的红薯,慢吞吞地跟老爹徐有财的身后。
徐有财回头骂道:“小兔崽子,吃饭的时候比谁都快,干活时比猪都慢,快点!”
大伢不满地道:“你来扛麻袋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痛。”
“哎哟,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敢犟嘴!”徐有财回头往大伢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伢顺势把扛着那袋红薯扔地上,赌气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更何况是老子,我饿了,扛不动,你自己扛吧!”
“小王八蛋翅膀硬了吧,信不信老子抽死你!”徐有财麻溜地脱掉鞋子,便要抽儿子一个鞋耳刮。
大伢梗着脖子大声道:“打啊,用力打,等你老了看怎么收拾你!”
徐有财顿时僵在原地,嘴里骂骂咧咧的,不过这一鞋底却是没有再打下去。
大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干脆一屁股坐在那袋红薯上,任老子怎么骂,就是不肯站起来。
徐有财没办法,眼珠一转道:“小兔崽子,你不是饿了吗?听说你十叔在西市开了家羊杂店,等到了还不是任你吃。香喷喷的羊杂啊,闻着就流口水!”
这货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大伢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道:“到时婶娘让咱付钱咋办?”
徐有财撇嘴道:“都是自家人,付啥钱,你十叔之所以有今日,还不是多亏当年有爹照顾,吃他几碗羊杂算啥!”
大伢撇了撇嘴道:“你省省吧,爹你几时照顾过十叔了,就拿去年来说吧,十叔都快病死了,婶娘上门问你要粮,你一粒都不给。这时咱们上门不被撵就算好了,还想着白吃白喝!”
徐有财被儿子揭了老底,恼羞成怒道:“小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废话少说,想吃羊杂便给老子扛红薯!”
大伢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把那袋红薯扛上,然后跟在老爹后面,往西市而去。
话说族长徐德铭把二牛派进县城,本来嘱咐他等府试放榜后就回村报信的,然而前几天莫管事带人到店里捣乱,徐晋便把二牛留下了,改让大宝去徐家村送信。
偏偏大宝出城就遭到“山贼”打劫,这信自然就没送成了。估莫着府试放榜的日子已经过了,族长徐德铭等了几天也没见二牛回村报信,于便打算再派人进城看看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徐有财便自告奋勇,带着长子大伢一起到上饶县城,一来可以打打牙斋,二来是听说徐晋在城里开店“发财”了,打算跑来揩点油水。
至于大伢扛着的那袋红薯也是在徐晋家的院子挖的,去年离开徐家村之前,谢小小婉便弄了些红薯茎种在自家的院子里,今年红薯的藤蔓已经爬满了院子。
由于考虑到府试后让徐晋回村祭祖,所以族长徐德铭前几天便让村民重新把徐晋家的宅子收拾打扫干净,顺便把红薯也挖了,足足装了一大箩筐。徐有财这货干脆就装了些红薯作为手信带进城。
……
信江书院下午五点下学,徐晋走到书院的门楼处,便见费家两兄弟跟往常般等在那了,三人现在几乎每天都是一起结伴回城。
“民受,民献!”徐晋迎了上去。
“徐兄!”费懋贤和费懋中神色有些尴尬,显然今天也听到些关于三妹和徐晋的风言风语了。
徐晋也很是尴尬,三人结伴下山,一直走到山脚下,竟破天荒地没有聊一句,要知道若是以往,喜欢辩论的费懋中早就滔滔不绝了。
“咳,徐兄你后天就要回徐家村祭祖了吧,有没有通知村里了?”费懋贤最先打破了沉默。
徐晋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到时直接回去便是,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族,没那么多讲究!”
费懋中打趣道:“徐兄年少俊才,日后金榜题名,入阁拜相,到那时上饶徐氏便成名门望族了。”
徐晋苦笑道:“民受,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拿这事开涮!”
提起去年第一次在信江边相遇,三人都不由笑起来,费家兄弟眼中都流露出了暖意,那次大船上水贼来袭,大家可是共过生死的。
费懋中嘿笑道:“无才做秀才,徐兄送我这下联,民受一辈子都记得!”
徐晋道:“那未老思阁老又怎么说?”
三人顿时哈哈笑起来,由于谣言产生那丝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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