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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执掌四十万大军的国公爷,那声沉喝,天然便带了几丝杀伐之气,再加上其中的雷霆怒意,让人听了,不由得胆寒。
原还神色从容的管家,立时低垂下头,两腿直打颤。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仆婢们,也个个噤若寒蝉地将身子伏得更低。
沈灵犀挑眉,越过管家,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她原以为,那少年郎会被镇国公这声沉喝,吓得打了退堂鼓。
岂料,沈灵犀一进去,就瞧见他面不改色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官牌,隔着锦帘,对里头的镇国公道:“国公爷,下官乃大理寺少卿,此番来云疆,身负巡查案件之责,这是下官的官牌,正所谓‘礼不可废,法不可违’,此案,老祖宗的尸身是一定要验的,还请国公爷行个方便。”
一旁身穿孝衣的年轻妇人,五官妩媚明艳,显然已经被他这行径给吓坏了。
她正伸出手,打算亲自将这没眼色的侄儿给拉出门去,冷不丁瞧见沈灵犀和楚琰。
她赶忙垂下手,高声朝他们请安,“臣妾见过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深夜来府,臣妾有失远迎,还请太子和太子妃恕罪。”
她这么一嚷,本打算硬闯进卧房的少年,忙止住脚步,转身朝两人揖礼。
与此同时,卧房里也传来脚步声。
不过几息之间,镇国公便掀开锦帘大步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一件皱巴巴的素白寝衣,下巴上胡子拉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显然,正如府里下人所说的那样,从昨夜发现老祖宗的尸身到现在,他一直守在床前,未曾离开过。
任谁见了这样的镇国公,怕是都要打从心底里叹一声“母子情深”。
可沈灵犀显然不是来捧场的那个。
不待镇国公揖礼告罪,沈灵犀先一步开了口,“国公爷如此守着老祖宗的尸身,知道的,自然明白国公爷是因着老祖宗的死,哀伤过度。”
“可若不知道的……怕还会以为,国公爷对老祖宗生了怨怼之心,拦着仵作不给验尸,不为她老人家伸冤,还不给老祖宗打理干净,让她老人家没法体面上路,这传出去可是‘不孝’呀。”
这话听着就不客气。
镇国公镇守在云疆六年,楚琰回京以后,在云疆这地盘上,即便是云疆王,对他也礼让三分,没人敢对他如此说话。
他倏地沉下眼眸。
可面上,却是恭顺低头,肃声道:“娘娘教训的是,是臣一直不愿相信,家母竟突然撒手人寰。是臣太过感情用事,坏了规矩,失了礼数。”
能屈能伸。
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
沈灵犀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声音却有意和缓了不少,“镇国公既知道不妥,还不快去更衣,老祖宗的尸身已不能再耽搁了,早些请仵作验过尸,便能早些替她老人家净身小殓。”
镇国公抬眼看向楚琰,见楚琰一副听凭太子妃安排的模样,眸色又沉了沉。
他揖手:“臣遵命。”
说罢,便朝外走去。
李二太太见状,略有些紧张地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沈灵犀看她一眼,“这府中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忙,太太不妨去忙。本宫与老祖宗既有一面之缘,殿下又素来与国公爷交好,如今老祖宗猝然离世,本宫该亲自替老祖宗小殓尸身,也算送老祖宗一程。”
“这怎敢有劳太子妃……”李二太太受宠若惊地道,“老祖宗生前最爱干净,她老人家的起居,都是臣妾亲自打理的,就不劳太子妃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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