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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无来无去,无欲无求。
倘若真能如这名字一般了却余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总会做同样的梦,梦同一个女子。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心魔,便更加刻苦修炼,他不想辜负师父的救命之恩,更不想被记不起的过去累心。
以至于他惧怕夜晚,也惧怕入眠,更怕会在梦里看见那双对他充满了怨恨的眼睛。
可即便日夜逃避,他对自己的过去也充满了执念。
他时常为此痛苦挣扎,总觉得是自己对修道有了二心,心中有愧。
也无数次地扪心自问:过去的我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受此重伤?是逃亡?还是遭遇了迫害?
他掌心摊开,刻着“沈”字的玉佩令他越发迷惘。
无奈却毫无头绪,亦不知这个“沈”字是不是他原本的姓氏,亦或者,是仇家留在他身上的物件,他没有答案。
直到在道观里修养了整整一年,天清门因参与谋反一事而被朝廷盯上,观中弟子有不少都被抓去了官府,只为威胁师父退出谋逆。
“昏君无道,百姓疾苦,同昌竟连嘉亿年代都比不上,如何能让本道隔岸观火?”师父痛恨当今的同昌帝沈峤,与民间一些组织联手谋划刺杀,这等愤慨之事不仅还观中修行之人遇害,连他自己也时常叹息:“原为修行之人,却因世道而被迫卷入争斗,实乃有违修行。”
他不忍师父内心煎熬,便主动请缨下山去寻求同门帮助。
师父本是不愿他出观,迟疑道:“山下即红尘,你才出红尘,又要入回去,只怕要遭祸端。”
他却执意道:“徒弟愿为师父与道观尽绵薄之力,若能去周国寻求同门帮衬,其他弟子也能免于朝廷迫害。”
“此行危险,你可想好了?”
“徒弟不畏险恶,只愿为师父分忧。”
老道长喟叹一声,妥协道:“也许,这就是你的命数吧。”
封无下了山,身后的天清门越发渺小,他顺着石阶往人世间走去。
今夕何夕,潮起潮落。
脑中的记忆混乱不堪,但只要默念师父教过的心法,烦乱的心绪也得以平复。
唯有腰间系着的紫色玉佩系着九结十八转,仿佛曾有一双素手为他编制红穗上的结,他好像能想起她对他说过的——
“七郎,我送你的香囊怎和玉佩分开了?”
忽来一阵清风,吹散了封无的思绪。
他恍惚的看向前方,只见自己身在闹市之中,两侧墙壁上挂桃花灯,红木镂花廊后的红墙上绘着八仙过海图。封无茫然地打量着那些图案,海里有龙,鳞甲金光,蜷转圆弧,红白辉映。
总觉似曾相识,又仿佛曾身临其境。
可越往前走去,闹市景象便越发萧条,直至走进了破败的村口,天幕飘落雪片。
他盯着那村子犹豫了片刻,本是不想去的,明明还有另一条岔口可以选。
但他还是选了这村庄。
冥冥之中,宿命在指引他们遇见。
哪怕,已时隔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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