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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的藩镇,都不好打。
作为卢龙军子弟,郑守义太了解河朔武夫都是什么选手。云层中遮遮掩掩的太阳快到中天,城都破了,散兵游勇还能打到现在,绝对是这帮杀才能干出来的。朱全忠没敢强攻定州,估计也是害怕进城难受,所以见好就收吧。听说,汴兵围城时,王处直在安喜城头高喊什么,义武军忠顺朝廷,不该受辱,朱全忠听了自惭形秽息了兵戈。
呸!我信你个鬼。
朱全忠这是心里有数哇。
大顺年间,汴军就没事找事捶了魏博好几回,每次野战都赢了,但每次都是敲笔钱、抢一把就走。为啥,吃过亏呗。如今,朱三这厮更是非要借着打卢龙、打成德的借口,把魏博折腾得死去活来,但就是不敢或者说不愿直接动这帮杀才。为甚?还不是不想陷进去。
汴军都打到成德家里了,那是周式一个老乡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攻城主将葛从周都中箭重伤,可想而知打得有多激烈。那成德军,老郑也是有发言权的呀。王镕小儿大旗都到了,杀才们居然还能退而不乱,老黑亲眼所见。
刘窟头打义昌顺利,主要在景城刘哥有根,当初他曾被李匡威发配到此时日不短。而且卢彦威这厮好日子过久了,只顾着自己吃肉,据说底下军士连汤都喝不几口,自己又比较怂,所以刘守文一到就吓跑了。据说大刘接管义昌第一件事就是大许好处,反正都是河北人,既然大刘比较规矩,弟兄们也就认账。
那不是打下来的!
其实,当初大李说让伺机打义武,郑哥是比较抵触地,就万把人打义武,疯了么?哪怕李大帅反复分析,说什么汴兵南下无力干预,晋王更不会救王处直,成德王镕墙头草同样不会惹事。又说义武军才遇大挫,士气必然低迷,如果,万一,探子发现定州防备空虚,就能偷一把。
哪怕说到这份上,老郑还是直把头摇。
直到李大帅抛出个致命一击,搞得郑哥无法拒绝。大李承诺,若能打下义武,就表他做节度使!这可给郑二勾得立刻忘了生死。老黑当然知道义武是个烫手山芋,大李子弄义武,就是给幽州挡刀的。但是,节度使啊!这个诱惑太大,办成了,老郑家的祖坟都得冒青烟,实在抵受不住这个诱惑呦。
奶奶地,富贵险中求,干了。
在城门口指挥进城作战的秦光弼过来,道:“城内已肃清。”为啥不进城呢,怕,老秦也怕河北的杀才呐。
郑守义问:“怎样?”
秦光弼答:“俘斩六百余,溃兵逃入民居,已无反抗之力。”
“我军伤亡如何?”
“大概死伤四百吧。”秦光弼看老黑脸色不好,补充道,“老兵百余。”
就这还死了百多老兵。郑守义抬头看看冬雪越下越大,咬咬牙,道:“留下一都步军,其余各部抓紧休整。我看这雪一时停不了,骑军辛苦些,遮断道路,今夜破安喜过年。”
赌了!就堵这场大雪,安喜得不到消息。
……
安喜县。
安喜,即后世河北定县一带,是定州的治所,也是义武军节度使的驻地。义武军下辖易、定二州,所以又称易定节度使,简称易定。
安史之乱后,河朔本来只有三镇,即魏博、成德、卢龙,易、定属于成德治下。首任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后,其子李惟岳欲袭位,朝廷不许,这厮就与魏博节度使田悦、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勾结叛乱。朝廷命卢龙节度使朱滔讨伐,并以神策军、河东、昭义联兵共讨。眼看朝廷大军压境,易州刺史张孝忠献城归降,唐德宗便命他为成德节度使,要这厮与朱滔联兵讨伐李惟岳。
建中三年正月,约为西历七八二年,朱滔、张孝忠大破李惟岳军,成德军赵州刺史康日知深明大义以城归降,兵马使王武俊回头是岸,倒戈一击,生擒了李惟岳,将之缢杀于辕门之外,传首京师。定州刺史杨政义则降了张孝忠。唐德宗顺水推舟分割了成德,趁机在定、易、沧三州设置了义武军,由张孝忠做了首任义武军节度使。
对的,沧州,曾经也是义武的地盘。
所以,义武军从母胎里就是朝廷打在河北的一个楔子,也确实有些忠心。巢乱时,节度使王处存,也就是王处直的大哥,不远千里,都不等朝廷诏命就先遣精兵二千赶赴山南道,为唐僖宗护卫。之后,不管其他藩镇如何首鼠两端,王处存是亲领五千锐卒赶赴关中勤王,始终奋战在剿贼第一线。
放眼天下,义武可称藩镇中的一股清流。
作为朝廷的刀子,义武夹在卢龙、成德中间,受不受邻居待见无所谓,反正有朝廷爸爸撑腰。问题是,从前朝廷有实力,现在朝廷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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