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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前两日说的话在心头浮起。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明白过来。
“你从前一直以男装示人,恢复女装,就算不改换容貌也不易被人认出。”公子似乎怕我不明白,解释道,“我等先前亦曾计议过扮作寻常夫妇去北海郡,如今正好可继续。”
夫妇……我看着他,心中豁然开朗,不禁莞尔。
到了那成衣铺中,他让店主人将店里最好的女装都拿出来。店主人看了看他手中拎着的一堆旧衣裳,颇是不上心,让伙计将一些女子裙裳外袍拿出来,皆织染鲜艳,透着一股俗气。
公子看着,皱了皱眉。
“无其他好货了么?”他问。
“有是有,连雒阳的时兴衣料小店都有,”店主人将他打量打量,笑一声,“只怕郎君买不起。”
公子不多言,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囊,放在案上。
里面细碎的声音,一听就是盛了许多金银。店主人一愣,露出笑容,随即殷勤起来。他让伙计取出几只锦盒来,一一在公子面前打开。
只见里面所盛衣物不似方才的那些花哨,但质料色泽皆雅致,在这般小邑的店家里,确实算得好。
“郎君请看。”店主人让伙计一件件拿出来,在公子面前摆开,“这些都是昨日才到的,看这锦料织得多细,乃是从扬州千里迢迢运来的。不瞒郎君,这等料子,平日都是直接送到京中那些高门贵胄府中的,郎君出了小店,便是去到雒阳,也未必能找得到!这些衣裳可是紧俏得很,郎君此番是来得早,若稍迟些,只怕便是给再多钱财,小店也拿不出来了。”
公子看向我,道:“你以为如何?”
我看着那些衣裳,啼笑皆非。这店主人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不过是寻常货色,在桓府这样讲排场的高门里头,连侍婢都不会穿。不过不金贵,未必就是不好。
这些衣裳中,有一件锦衣甚是好看,流云和衔花雀鸟的纹饰,淡红色的衣缘,雅致而俏丽。
我将那锦衣拿起来看了看,没多久,还是放了下来。
公子的想法我自是知道,他想给我买一身好的。但他方才挑了一堆乡下人家穿得朴实衣裳,我却穿着锦衣,自然搭配不上。
我将店里摆出来的那些普通女装看了看,挑了两身素净的布衣。
店主人看着我,有些诧异。
“要这些?”公子亦讶然,皱了皱眉,低声问我,“那锦衣你不是喜欢?”
我说:“只怕难得穿出去。”
公子不置可否,却向店主人道:“这两身和那锦衣,一起几钱?”
店主人笑盈盈,伸出一根手指:“我看郎君也是识货的,不二价,一金。”
我听到这话,冷笑。
“一金?”我说,“足下莫欺我等,我等也是常年在始终走的人,雒阳大市小市,哪个每月不要走几遭?我等今日是懒得进京,便想到足下这店里给妇人添些新衣,不想足下竟这般全无诚意。”
说罢,我将案上的钱袋拿起,对公子道:“走吧,往别处看去。”说罢,作势便要出门。
“郎君且慢!”店主人忙道,“且慢!”
他拦住我们面前:“郎君还价便是,怎就要走?郎君以为多少,说个价!”
我说:“三百钱。”
店主人面色一变,冷笑:“三百钱?光是那身锦衣也买不起,足下这是打抢。”
我神色不改:“拿百钱去雒阳大市,莫说这些衣服,便是每套再配上鞋袜也有了。那两身布衣裙裳,大市中卖五十钱我都嫌贵,那锦衣也不是甚稀罕之物,足下真有心交易,便实诚些。”
店主人大约终于明白了遇上懂行的,目光不定,叹口气,道:“郎君也知晓那是大市。小店开在这乡邑中,本钱却是要高不少,三百钱着实要蚀本。郎君也莫还价了,五百,郎君要就拿去。”
公子听得这话,扯了扯我袖子。
我不理会他,摇头:“就三百钱。”说罢,继续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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