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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认真的?”她问。
“你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曾鲤解释。
他没有再说话,曾鲤以为他闹脾气了,谁知稍许后,他却说:“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一直对感情非常谨慎,”他顿了顿,“在我知道你和于易的关系后,我有过退缩,但是后来我发现,无论如何我都阻挡不了自己的真心,所以我选择了顺从这份心意。曾鲤,记不记得我说我要取走你的心?”说着,他用指尖指了指她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那是因为我的真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如果你不能把你的那颗心换给我,我会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我这人不太会说好听话,也不知道怎么哄人,怎么送花送礼物。我也一直是一个不信鬼怪神佛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发誓,我这辈子永远对你好,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艾景初静静地将一番言语说出来,朴实又平淡,但是字句下面蕴涵的感情却将曾鲤激出了眼泪,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禁不住侧过身去,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我爱上一个人会缠他,会黏他,会想要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那以后你会不会嫌我烦?”
“我不介意你每天来医院陪着我,或者,”他说,“你考我的研究生,然后退休前我都不让你毕业。”
“讨厌!”
到了快天明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俩回到马富贵的院子里,发现除了孩子其他人都起来了,又是打水又是做饭的。他们也没觉得曾鲤和艾景初是在车上待了半宿,只以为是两个人起得早,出去溜达了一圈,见着下雨就回来了。
眼见吃过早饭,雨越下越大,整个院子都淌起了泥水。
艾景初和马富贵带着马小兵一起回老马那儿看看,顺带给他送饭去。因为一路都是泥泞山路,曾鲤则直接被艾景初留在了家里。
守着大雨,也没法出去干农活儿,马富贵媳妇坐在屋檐下帮着婆婆编竹篓。曾鲤好想回老大娘住的那间屋子,然后把自己昨天换下来的内衣拿出来。但是屋子里剩下的其他三个人都在这里,她一个人更加不敢靠近那副棺材,也不敢去确定是不是真的棺材。
见曾鲤坐立难安,马富贵媳妇以为她是担心艾景初去得久,安慰说:“没事,去不了多久,回城里来得及。”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昨天那位生产队大队长就来马富贵家传口信,说下面村口的路因为下大雨,给淋塌方了,今天他们肯定过不去了。
“没别的路吗?”曾鲤问。
“没了。”
听见这两个字,曾鲤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明天上班怎么办,而是—难道我今天晚上还得睡棺材旁边?
马富贵媳妇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觉得无所谓,一面安慰曾鲤,一面热情地挽留他们继续住,然后解了编竹篓的围裙,起身回屋。
曾鲤敏锐地捕捉到她要去的方向,急忙问:“大嫂你干吗去?”
“我去他奶奶屋里拿点东西。”
“我也去。”曾鲤忙不迭地跟上。
推开老大娘的屋,虽说是白天,但是他们不爱开灯,采光也不好,还是黑漆漆的,那口棺材依旧醒目地摆在床边。
曾鲤迅速地绕开它,去枕头下拿自己的东西,而马富贵媳妇却径直朝那棺材走去。她轻轻一推,棺盖就错开,露出一大条缝隙,若不是马富贵媳妇还站在那里,曾鲤肯定要夺门而出了。
马富贵媳妇发现了曾鲤的异常,这才说:“我撮些黄豆,给你们中午烧黄豆吃,免得没有几个菜。”
“这是装黄豆的?”
“妹子,你别介意,这是给他奶奶备的棺材。”马富贵媳妇解释。
等她一五一十说完,曾鲤才明白。
原来当地是有这么个习俗,老人没去世前,就要把棺材和寿衣都备好,既不忌讳说这个事,也不忌讳摆在家里,有时候摆了十多二十年才用上,看久了就跟家具一样。
“这柏木不是防虫又防湿气嘛,就顺便放点东西在里面。”马富贵媳妇说。
“大娘看着不硌硬吗?”
“他奶奶的原话是:这就跟谁要出远门,提前准备好鞋袜一样。”
中午,艾景初他们回来了,只见他身上湿了大半,小腿以下都是泥,那狼狈的样子逗得曾鲤忍俊不禁。幸亏他车上还备了衣服,赶紧取来换了一身。
大概碍于曾鲤的反应,马富贵媳妇终究没有将那盘黄豆变成菜,取而代之的却是炒花生米。想起艾景初不吃花生,曾鲤帮忙端菜的时候便将装花生的碗放得离他远远的。
趁着主人家没注意,艾景初悄悄问曾鲤:“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花生?”
她憋着笑,正儿八经地回答说:“我神机妙算啊。”
艾景初自己回忆了半晌,也没记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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