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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难测,这哪是我能知道的事。”尹蕙口中这般说,心中却也不免微微有些晃神,一辈子无宠,一辈子呢。
慈元殿,赵宣宜侧卧在美人榻上,见秀樾从外头进来,问:“都打发了?”
秀樾将给她捶腿的小宫女遣退,自己跪下来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她捏着腿一边道:“都打发了,统共也就来了孔宝林,尹选侍和裴选侍三人。”
赵宣宜沉默不语。
“娘娘,您也别过于忧心了,奴婢听说,相爷并未认罪,他定是被人陷害冤枉的。您肚子里还怀着陛下的孩子,您先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能想办法救相爷啊。”秀樾轻声劝道。
救父亲,她拿什么救父亲?难道用腹中的骨肉去要挟慕容泓?还是用赵合的身世去要挟太后?赵合已经死了,父亲都下狱了,慕容泓会让她这个赵家女儿有机会生下他的骨肉吗?她什么筹码都没有,除了等死,别无选择。
想当初她被选为皇后时,何其荣耀,何其风光,谁能想到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皇帝布的一个局罢了。君权之下,骨肉成泥,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全是虚妄。天家无情,原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她了无生气地在贵妃椅上躺了一上午。
晌午,秀樾去传膳,回来后附在她耳边道:“娘娘,方才家里传来消息,说老爷让带话给您,叫您好好保重自己,不要管他,他无论如何都会给您和栋少爷留下活路的。老爷还说,您若遇到困难可去找太后商议,当初他因为大爷的事与太后起了龃龉,最近方知那事与太后无涉,太后,您还是可以倚靠的。”
赵宣宜呆了,看着秀樾自语道:“与太后无涉,那与谁有涉?”
秀樾蒙住,讷讷道:“这,奴婢不知啊。”
赵宣宜却忽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笑,到后来却是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秀樾看着她那疯狂的模样,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与谁有涉?还用问吗?她一直都记得大哥是何事出事的,是慕容泓主张嫡长继承制,过来试探她态度却被她耍小聪明挡回去之后,去祭拜母亲的路上出的事。因当时慕容泓驳回了父亲请立赵合为世子的折子,大哥就出事了,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太后下的手,却原来……
她甚至还因为此事试图让太后怀疑赵合不是她的亲生子以此来报复太后。
好个步步为营的慕容泓,好个算无遗策的慕容泓,好个将人心玩弄于鼓掌的慕容泓!
赵宣宜只觉自己有生以来,从未这般强烈地憎恨过一个人,恨得她,想与他不共戴天。
长安在内卫司忙了一上午,中午回安府吃饭,见纪晴桐按她吩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甚觉满意。
纪晴桐几天不见长安,见她忽然回来,甚是欢喜,忙让厨下加菜。
长安见枇杷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筐黄澄澄的大梨子,过去拿了一个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就啃了一口。
“果然是秋天到了啊,这梨都这般甜了。”她对一旁的纪晴桐道,“府里各处都分到了?”
纪晴桐点头,道:“都分了,厨下还有两筐,我留着做秋梨膏。”
“秋梨膏?外头不是有卖么?何必费那功夫。”长安不甚在意道。
纪晴桐双颊微红,低声道:“我会做的也不多,想着给自家人喝的,总是自己做的放心些。”
“嗯,你愿意做就自己做吧,只别累着。对了,最近你弟弟回来过没?”长安问。
“前天回来的,昨天又回书院去了。”纪晴桐道。
长安在桌旁坐下,道:“吃穿用度上别短缺了他的,盛京这地方不比别处,比旁人稍显不足,就会被轻视和欺负。”
纪晴桐应了。
长安看一眼她愈发娇艳秀美的脸庞,道:“最近在家无聊了吧,至多再有半个月,这一波动荡就能过去,待我得空了带你去豫山赏枫去。”
“安哥哥你不会有事吧,我听出去买菜的余嫂说最近外头乱哄哄的,官府到处抓人。”纪晴桐听她说动荡,有些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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