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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都护府那口荷花池早已凋零得只剩几个枯褐的莲蓬还举着。
夜里的池水冰冷刺骨,封朔赤着上身淌进池水里。
他手上的伤口沁出来的血丝在冰冷的池水中晕开,身上的血腥味也淡了去。
他抬起手,缠在手掌上的的纱布不断往下滴落血水,他静静看着,眸子里透出几分自嘲和颓然。
岸边传来脚步声,是邢尧。
他手上捧着一封信:“主子,京城的探子传来的密报。”
信上加盖了两枚暗印,是刻不容缓的急报。
封朔转过身来时,眼中只剩一片与平日无异的冰冷,他走到岸边,立即有侍卫将他的外袍取来替他披上。
封朔拆开信,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看完。
他眉峰微敛,略微沉思后,将信纸拿到侍卫捧着的蜡烛上点燃,烧为灰烬。
“小皇帝要对付楚家了。”他说。
这一瞬间邢尧在脑子里权衡利弊,皇帝动楚家,约莫是因为楚昌平接棺回京一事。
他们跟楚家并无来往,楚家这一辈人也只有一个楚昌平拔尖些,但他当年因为与长公主的婚事,拂了圣意,从此失了圣心。
楚昌平眼下若还是云州总兵,封朔保他,算是拉拢一个盟友。但他已然被皇帝削了兵权,被贬永州。永州比起西州还要贫乏,他便是想在那边东山再起,没个十年八年也看不出成效。
不管怎么看,皇帝动楚家,他们袖手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
封朔迟迟没有给出决断,但邢尧已经猜了个大概。
事关朝堂,封朔回书房处理剩下的公文和信件。
有暗印的他前天夜里已经看完了,没有暗印的这两天也抽空了看了大半。
因为心中烦闷,封朔今夜处理这些信件时并不静心,他一手执笔,一手捏着眉心:“茶来。”
邢尧很快捧了茶上来。
封朔用受伤的左手去接,怎料茶是刚烧的滚水,连带杯底也烫得惊人。
他一个失手没拿稳,茶杯落到书案上,茶水瞬间洒了出来。
封朔顾不得被烫到的手,一把将桌上的信件折子全抓了起来。
邢尧吓得跪倒在地:“属下该死!”
一旁的福喜则手疾眼快拿了干净的帕子铺到书案上,防止茶水蔓延。
封朔面色沉沉没有说话,等清理干净了书案,他才把折子和信件都放回去。
因为方才那情急之下的一抓,信件虽没有被茶水沾湿,却有不少都被弄皱了。
封朔本是想将那些信件碾平,却猛然瞧见最底下那封信上,露出的半个斗大的簪花小楷有几分眼熟。
他将那封信抽出来,看了一眼信寄往的地址,眸子不由得眯了起来。
京城楚家?
能将簪花小楷写成这斗大一个的,封朔这辈子只见过一人有如此天赋异禀。
那小厨娘跟楚家有何关系?
他拆开封口处的火漆,取出三张薄薄的信纸,愈往下看,脸色愈发凝重。
最后,他只不辨喜怒吐出几个字:“你,是,姜,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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