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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舒家人个个精通谋略,长袖善舞,民间戏称门阀第一,仅此于皇族,是不是?”公主问地天真,举座之人看着不作声。
听到“仅次皇族”,舒仪心下惴惴,从这童言童语里闻出一丝不怀好意,却也只好平静答道:“公主言重了,民间戏言,做不得真。”
公主宛然一笑,语调却更轻慢:“还有人说你们舒家百年前泄露军机,私通外族,朝里的大臣都上书了,难道这也是戏言?我前些日子听先生教书,说巧言令色者,鲜矣仁,你可不要狡辩,也不要欺骗我,这个传闻可是真的?”
她眉眼精巧,声音也如玉石相扣,每一句似无心,却直指要害,凛然如利刃。
众人看着舒仪窘迫,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子小姐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舒仪掌心沁出汗,深深低下头:“百年前的事,我确实不知,也不知旁人如何得知。”
公主一皱眉,郑衍淡淡说道:“长华,不可胡闹了。”
太子讶然瞥了他一眼。
宁妃笑如明菊,仿佛才察觉到公主的无礼,和蔼对舒仪说:“你可别放心上,她自小在宫中长大,不知听了那里的闲言碎语当了真。”语罢,又嗔又怜地说了句“孩子家嘛。”
短短两句把这揭了过去。
舒仪心里梗地难受,可这深宫禁苑,又怎能和公主较真,压低声音陪笑道:“公主是真性情。”
宦官已取来一柄剑。舒仪接过,剑长不过一尺,比寻常剑要短许多,倒有些像匕首。
陈巧葵轻轻在琴上拨了几个音,琴声铮铮然,显然有很高的造诣。她对舒仪三人示意。
琴音起,箫声齐,一曲《春迟》,熏熏然如暖风拂过,婉转乐声似莺啼似鹤舞,春意迎面而来。
沈玉和舒仪一歌一舞随之而起。沈玉的声音,绵柔中自带着慵懒,嘹然回荡在众人心头。
舒仪意兴阑珊,本无争取的心思,刚才又因长华公主而感到郁涩,闻歌声而起舞,长袖飘摇,但求无功也无过。
在众人看来,琴箫合奏百折千回,歌声颇动人心,而剑舞,则算差强人意。
曲调萦绕不绝,音转而柔婉。
舒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轻响,似有珠玉落在地上,她一转念,脚下便踩到了圆圆的硬粒,殿中青砖平滑如镜,她这一下措不及防,顿时往后滑道,手上的剑也脱手而出。
舒仪大急,剑要是落了地,她今天就落下轻慢之罪,还授人以口舌。她倏地脚尖一点,如轻羽般浮了起来,广袖骤然飘飞,手腕上黑镯已化成一条长线,缠住了剑柄,她一摆袖,衣带当风飘举,剑已飞了回来。
殿中诸人漫不经心地看舞,忽然见舒仪一个踉跄,还以为她将要跌倒,有宫女掩嘴偷笑。这时却见她淡烟紫的裙裾层层荡漾,垂曳的广袖也翻飞如舞,剑光在袖口隐隐透出一泓碧色,真如云霞初举,曦光一现。
一刹那就消失了。
杨臣但笑不语,太子宁妃诸人都疑为眼花。
曲声停,舒仪刚才虚惊,冷汗透衣。
宁妃眼带赞色地看看四女,说道:“琴箫动听,歌舞动人。”
太子笑地温柔,对宁妃道:“娘娘的眼光好,看来三弟有福了。”
他两人谈笑,舒仪回头去看刚才所站的地方,青砖上果然有几颗鱼眼大小的珍珠散落。长华公主站在太子的身后,手上的一串珠饰已然不见,她看着舒仪,冷冷一哂,转脸对宫女道:“我的珠子落了,你们快帮我拾起来。”
太子闻言莞尔:“长华,你差点害人跌倒。”长华天真地吐吐舌头。
宁妃柔声对舒仪道:“你没事吧?”
舒仪受此难堪,心中暗自冷笑,白皙的脸庞透出微红,躬身道:“无妨。”
宁妃对她的回答极为满意,侧过脸对身后的乔女史道:“跟你说的一样,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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