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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兵循着声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魁梧汉子,睡在离自己不远的铺位,浑身肌肉疙瘩,左手上还有文身,一脸凶相。
赵红兵一看就明白了,这人就是个暴力分子,而且还是个头子。
三、撞死伤者的救护车
这个头子喊完以后,朝赵红兵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想跟赵红兵搭话。赵红兵笑了笑,没跟他搭话。赵红兵前几天被“甫志高”和老头儿给彻底弄拧巴了,现在连两三句话都不愿意跟人说。赵红兵早就想好了,先当几天甩手掌柜试一下,看这个号能乱到什么程度。如果不乱到把人打残或者出人命的份上,那赵红兵肯定不会插手去管,干脆永久做甩手掌柜。
赵红兵又观察了一天,对眼前这些人又多了一些认识。这号子里的人大概可以粗分成两帮:以那个二十六七岁的身上有文身的魁梧汉子为首,是全部来自于市区的嫌犯,包括老七和那个小痞子都是他的手下,这个汉子叫钱三,赵红兵似乎是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从没见过人。
而以一个三十多岁的抢劫杀人犯为首的,则是全部来自于外地和郊县的,这个抢劫杀人犯叫老曾,这个老曾就睡在赵红兵旁边,是二铺。赵红兵有识人的能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曾是个老江湖,而且是个混得不怎么样的老江湖,但肯定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因为一般抢劫杀人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小生荒子,到了三十多岁谁还干这事儿啊?而且,这人已经是五进宫了,杀人抢劫的对象还是出租车司机,才抢了区区几百块钱而已。
这号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有派别,不管他们是情愿还是被胁迫,总之,不是钱三这一帮,就是老曾这一帮。就连那个得了抑郁症的小李子,也隶属于钱三那一帮。但,这个号子只有两个毒贩子例外,谁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哪儿的人,他们也不太跟人沟通,而且他俩似乎关系也不怎么样。其中的一个毒贩已经被砸上了18斤的手铐脚镣,看来一审已经被判了死刑。
钱三这一帮和老曾这一帮应该是过去有过几次大的冲突,相互间连话都不说,连眼神的沟通都没有。看守所的铺位都是从头铺到尾铺,睡在哪个位置就代表着这个人在号子里的地位。头铺地位最高,也最宽敞,到了尾铺地位就最低了,四五个人睡着两个人的铺位,连翻身都翻不了,想要翻身,得几个人一起翻。而且相互间呼吸的节奏都得一样,否则根本无法入睡。
而这个号子显然不一样,除了赵红兵之外,还有老曾和钱三这两个“小头铺”,他们两帮,由两个毒贩隔开。即,老曾这一帮外地嫌犯是2铺至11铺,两个毒贩是12铺至13铺,而钱三等本地嫌犯则是14至25铺。
赵红兵看到这样的格局特别满意:这两帮实力实在是太接近了,只要脑子不犯病,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老曾和钱三两个头头中的某个被宣判了,那么剩下的这些人可能就会被另一拨人归拢。只要这两个大哥都在,那么这个号子里就会维持现在的恐怖平衡。这两帮人,赵红兵肯定是偏向钱三这一帮,毕竟这帮人都是本乡本土的,有天然的亲切感。但赵红兵不想表现出来要跟他们走得更近。
现在让赵红兵觉得心烦的是小李子,虽然暂时不知道小李子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但是小李子这人似乎有极强的抑郁症,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就在今天早上,老七从他被窝里翻出了一根已经磨出了尖的筷子。在没有任何铁器的看守所里,这筷子就是杀人的工具。要是谁白天得罪了小李子,晚上睡觉时小李子要是拿着这根筷子扎进他的心口,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小李子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磨的筷子?这小李子拿这筷子是想杀人还是自杀?没人知道。如果是别人在号子里磨了一支筷子,那么这个人肯定要被暴打一顿。可小李子不同,谁都不愿意惹火上身。
这整整一上午,睡在小李子旁边的嫌犯人人自危,虽然钱三撅断了那支筷子,但是老七似乎还是心神不宁,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小李子。他昨天刚刚得罪完小李子,说不定小李子磨的这支筷子,就是为了扎他的。
赵红兵看到老七那担惊受怕的样就想笑,他知道老七肯定是想搬离小李子,但是为了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
午饭的时候,钱三溜达过来跟赵红兵套磁。
“红兵大哥,我叫钱三。”钱三说。
赵红兵继续翻着那本快被翻烂了的《刑法》,头都不抬:“听过你。”
“我家住在西边,小时候,跟李老棍子李老哥玩儿。”钱三继续盘道。
赵红兵终于抬起了头:“哦?李老哥?”
“是啊!十七八的时候,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你这岁数,和李老哥的儿子差不多吧!”
“……我和李老哥的儿子是发小,我主要是跟李老哥的儿子李默一起玩儿……”
赵红兵乐了,这小子还真是爱乱提人。李老棍子虽然后来已经算不上是自己的仇家,而且时不时地还能喝上一顿,但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如果这钱三要是提了张岳、李四什么的,那肯定是要多加照顾,可是提来提去,提出来个李老棍子,而且还从李老棍子儿子那算起,这叫怎么回事?
钱三看赵红兵笑了,虽然不知道赵红兵在笑什么,也陪着笑起来了。
钱三继续说:“黄叔我也特别熟,总去他那儿玩。”
“黄老破鞋?”赵红兵问。
“是啊,他说跟你也特熟。”
赵红兵又乐了,心想:你看看你提这几个人!李老棍子再怎么着,也是条汉子,可提来提去,提出来个黄老破鞋,忒让人无语。
钱三又跟着赵红兵笑,说:“你们是挺熟吧。”
“熟倒是熟,认识二十来年了,你去哪玩?他的洗浴中心吗?”
“对,常去,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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