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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放下卷起的袖子,沉着脸回了屋。
等侍侯完沈夫人用了饭,她回房包起那刘嬷嬷送来的那些个布头,让惜月拿大包袱揣了,拎着直接到了碧水院。
刘嬷嬷正跟胭脂交接帐呢,这里见惜月突然到来,正觉着有人撑腰,该趁此机会挺挺身板儿,就见偌大个包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刘嬷嬷赶紧闪开,口里惊叫道:“这是怎么地?你发什么疯?!”
惜月冷笑盯着她,在一旁桌旁坐下,说道:“我倒没发疯。婶子如今身板硬了,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人?素娥姐姐说了,婶子如今水涨船高,成了二姑娘身边的大红人,往后有什么事也不必来找了,就是找了素娥姐也没那个能耐伸手!”
说完她站起来,屁股一扭出了门去。
只是这一嚷嚷倒把院子里别的丫鬟们尽都招了过来。
刘嬷嬷又惊又气,打开那包袱一看,只见里头全是自己往日送去的布头,连上头包着的腰封都未打开,心知是惹恼了素娥,却又不明究竟,回想起惜月方才那话,竟从头到脚地透出寒意来!
她老刘家能在沈府里当差,全凭的是素娥家的面子,而如今素娥又是沈夫人面前的红人儿,这要是把素娥给得罪了,她往后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继续呆在二房里,往后昧沈雁银子的时候也少了层保障不是?
她立定发了半日汗,顿时也顾不上与胭脂多说了,拔脚就追出了门外。
胭脂见状立即也抱着帐薄出了门。
刘嬷嬷在二门外赶上了惜月,连忙拉住她“姐姐长姐姐短”地作揖,说道:“你好歹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素娥了?”
惜月闻言冷笑道:“哟,婶子自己做的事还来问我?您如今不是被二姑娘奉为了座上宾,又把你当成了心腹,让你管着整个碧水院的银子和库房嘛?你看看整个沈府的姑娘手下谁混得像你这么气派?你既然这么能耐,又哪里还靠得着素娥姐?指不定往后连我都要求婶子照顾一二呢。”
刘嬷嬷听得这话真是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几时被沈雁奉为座上宾了?几时被她收成心腹了?她这两条腿如今还直打着哆嗦呢!她拍着大腿说道:“你们可冤枉我了!二姑娘年纪虽小,手段厉害着呢,她哪里能把我当心腹?今儿才找我对帐来着!倒是谁这么嘴贱在素娥面前乱嚼舌根子?怕害不死我老婆子么?”
“刘嬷嬷!刘嬷嬷!”
正说着,胭脂却从后头气喘嘘嘘地赶上来,扬着那帐薄说道:“我反复对过两三遍了,进出数目都是对的。您瞧您,我说过二姑娘不会不信您的,您非得要我再算几遍,弄得多生份。——噢,惜月还在,那你们说话吧,我这就去正房给姑娘回话。”
胭脂说完,冲刘嬷嬷亲切地笑了笑,提着裙子飞快走了。
惜月见状,一张脸愈发寒得冒烟了。
她瞪着刘嬷嬷,手指着胭脂去向说道:“婶子也别跟我解释了!方才您揣着二姑娘的银子从家里回来,这是满大街的人都看见着的!我问你,你如果若没成二姑娘的人,二姑娘怎么会这么信任你让你把钱收回家去?你若没收二姑娘的好处,又怎么会把她的帐目一分不少的添上去?
“您可别跟我说你当着府里的差从来没图过没的好处!你若不图这笔好处,当初干嘛求着我姐姐给你弄个好差事来着?如今倒好,我姐姐什么都为你做了,亲手把你送到个财窝儿里,你拿那些个破布头来糊弄她不说,还在我面前矢口否认得了好处!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呢?!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二房虽然也是正经主子,可府里当家的还是咱们太太!你以为攀了二房高枝往后就太平了?太太一句话下来,如今连二爷都舒坦不起来!就你这点心眼儿,还想在我们素娥姐面前玩过河拆桥的把戏?信不信只要她一句话,她就能让你从这位子上滚下来?!哼!”
惜月说完,扭头踏着月色,大步的走了。
刘嬷嬷慌不迭地追上去:“惜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青黛倚在后头不远的角门处,拍拍肩头上沾着的花粉儿,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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