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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怎么还能够安心地坐在中军帐里等?
“为将之道,泰山蹦于前而不变色,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那几年,沈钟磬教简武简文兵法时,甄十娘也常常守在一边,久而久之,也能顺口说上两句,她神色淡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简武。
简武脸色由白变红。
“你爹经验丰富,见过的阵型过目不忘,他不会有事的。”甄十娘神色自信沉稳,“倒是你,全军上下都看着你呢,怎么能先乱了阵脚。”声音宁静,有种如沐春风的祥和。
简武浮躁的心顿时沉静下来。
“我就按兵不动等到明日清晨。”说着,简武大步走了出去。
甄十娘一下子瘫坐下来。
好半天,她哆哆嗦嗦摸到茶壶,叮叮当当,茶壶碰的茶杯叮当直响,一杯茶怎么也倒不满,茶水却淌了一地,一把放下茶壶,甄十娘无力地把脸埋在颤抖手掌中。
“夫人,夫人!”百合急匆匆的声音。
身子动了下,甄十娘缓缓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一抹残阳透过低矮的窗子映在桌案、凳子上,殷红如血的,怔怔地看着自己映在地上的长长的影子,甄十娘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惘然。
百合已经推门进来,“……圆通大师来了。”
圆通大师?
甄十娘微微发怔。
他来干什么?
是来索要当年的承诺吗?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双手合十,“沈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圆通,甄十娘眼前又闪过许多年前那个下午……
“臣妇知道……”她祥和地看着窗前的明黄背影。
万岁蓦然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你知道……”久久,万岁沉沉地开口。
“所以臣妇这些年一直谨遵万岁教诲,谨守本分,不敢干预将军的政务……”甄十娘声音平静,淡定如一泓古老的泉。
她是没有干预内政。
可是,迷惑沈钟磬弃官挂印,这算什么!
心头一股莫名的烦躁,万岁猛地背向窗口。
空气沉闷窒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晚霞虽好,可太阳终究要西沉……”静静地看着窗外嗜血的晚霞,万岁声音空洞洞的,仿佛从飘渺的云端传来,“生老病死是谁都阻挡不了规律,世人谁也躲避不了……包括朕,也有驾鹤西去的一天!”
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慢慢地抬起头,甄十娘望着窗外如血的残阳发怔。
“沈夫人自己就是大夫,你应该知道,圆通大师也未必救得了你……”心绪平静下来,万岁慢慢地转过身。
“没有十足的把握,圆通大师不会来。”这是甄十娘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的结论。
为什么?
万岁疑惑不解。
“身为佛家中人,圆通大师要将军发誓永不言兵,无非是见不得生灵涂炭,想以一己之力阻止一场战争而已。”
“……所以他才会使出离间计!”万岁语气咄咄。
他不明白,清清楚楚地知道圆通大师的诡计,甄十娘和沈钟磬为什么还这么执迷地相信他?
“明知是计,将军却执迷不悔,他无非是想挽救臣妇的命……”甄十娘目光幽幽地,“若臣妇死在圆通之手,将军绝不会真的遵守誓言,他的铁蹄一定会踏平燕祁,圆通大师……”她缓缓收回目光,看着万岁,“也将成为天下佛门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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