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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如何是好?虽然秦王政这回从赵国得到了传说中的和氏璧,心情再好,也不可能忍受自己的母后枉死。”嘲风烦躁起来,秦王明天就回来了,而且说不定照着秦王因多疑而经常改变行程防止别人刺杀的习惯,今晚就进了咸阳城了。再如何掩饰此事,那雍宫都在咸阳城外二十里处,怎么都来不及了。说不定,这也是布局这一切的那人所故意抓的时机。
“在酒中也无法做文章,那酒是秦王派人送过去的,怎么也不可能说是秦王要害自己母后吧。”
“此事因我而起,自是由我一力承担。”少年左手怎么都绑不住衣袖,索性也就不再烦恼,而是干脆把右边绑好的袖子也解了下来,直接翻身跳下屋脊,对于身后两只脊兽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果然,天还未亮,就有内侍来鹿鸣居请少年上卿去暖阁。
轻手轻脚地把还没睡醒的婴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夜未睡的绿袍少年迅速起身,略一检查身上的仪容,便跟那内侍去了。
路上正好遇到了一脸茫然的扶苏,后者住的高泉宫虽然比鹿鸣居离暖阁要远,但通行都有车马接送,往日会更快一些。只是扶苏临时被叫起来恐怕也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两人正巧在外面遇到了。接收到了扶苏迷惑的目光,绿袍少年脸上的神情更严肃了,而扶苏却浑身一震,还带着瞌睡的眼瞳立刻变得清明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自家小侍读如此神色,肯定不是小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暖阁,顿时感觉如坠冰窖,此处弥漫的空气竟是比外面隆冬晨间的雾气还要寒冷。这里就像是被暴风横扫过一般,地面上到处都是被人摔碎的书简,或是各种已经变成碎片的陶器。
秦王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条案之后,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甚为眼熟的方天觚。
扶苏一怔,之后便是脸色一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是哪里来的权力,可以去扇自家祖母的脸。定是这些时日手握大权,站在高处的风景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失了理智。
正想抢先认错,就听到角落里有一名看不清面目的侍从毫无起伏地冷冷道:“昨夜,太后用此物喝了御赐的桂酒,便中了毒,救治不及,薨了。”
这句话如同闷雷一般,在扶苏头顶炸响,直接把他轰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可对方说话极有技巧,那是御赐的桂酒,又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那么,有问题的就只有他送过去的方天觚了。
这是明晃晃的陷害。
扶苏不信英明神武的父王看不出来这一点,但看不看得出来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是不是他下的手,太后都薨了。
在父王身边这么多年,扶苏自然知道父王这种不言不语的状态,肯定是气到了极点,不管是非曲直都是要先发泄一番的。
所以肯定要有人出来顶罪。
而父王只召来了他和甘上卿两人。
在瞬息之间,扶苏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条权衡利弊的抉择,脑门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绿袍少年站在他身后半步,垂着头看着扶苏颤抖的身体。
其实,他也并没有大他太多,只有十四岁而已。遇到这样的泼天大祸,还能强撑着站在这里不失态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们相遇一场,虽然没有相知相得,但多少也是主仆一场,他替他担下这份罪责,也算是两清了。
秦王虽是雷霆之怒,可还是有理智的,不可能家丑外扬,最起码是在第一时间私下召他们觐见。最坏的结果,估计就是他身上的官职会被剥掉,打回白身,回家闭门反省个几年,等此事淡了或者什么时候秦王自己不介意了才会启用。
这也是对于他任意妄为的惩罚。
惩罚他的自大,以为自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是绿袍少年想了一晚上的决定,所以只是略一迟疑,便打算跪地认罪。
只是在他才略一弯下腰的时候,扶苏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直接伸手准确地钳住了他的手腕,坚持着不许他跪。
绿袍少年讶异地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他面前只大他两岁的大公子殿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青石砖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的气息都因为恐惧而变得的有些急促,可是却依旧坚定地开了口。
“父王,都是儿臣的错,与旁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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