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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船中三发,都在船头位置。”
这个时候,时穿乘坐的另一艘快帆船,也进入合适的炮击位置,船上的大炮毫不犹豫的开跑了。硝烟滚滚中,时穿炮击完毕,顺利完成调头,两艘大型炮也顺着t字型(宋人称‘下字形’,古代,‘下’字不带下面那一点,也是‘下’的意思)进入炮击位置,这两艘炮舰丝毫不停顿的开炮射击——这时,两艘快帆船正一左一右,极为对称的各自反方向行驶,而炮舰进入射击位置,立刻开始转向,船身横过来,侧对方腊水军阵线,与前方的快帆船形成了“t”字型上头“一”,并开始猛烈地喷火吐烟。
陆续地,拔头水军的战船进入“t”字型上头“一”,此时两只船队已经挨得很近了,时穿的船队恰好处于投石炮射程之外,长弩射程之内。方腊水军努力点,可能会捎上时穿的战船,但这个距离对于大炮来说,简直是顶着胸膛开炮。加上方腊船队排列密集,几乎没有打不中的。
一声声炮响过后,方腊船队船头部位碎木横飞,飞溅的木刺引来一声声惨叫,巨大的化学动能让战船摇摇晃晃,船上的弓弩手站立不稳,以至于发射的弓弩漫天乱飞。
重新驶回巷道中央后,快帆船如渴马奔泉般奔向舰队尾部。张横站在指挥台上想了想,马上又说:“通知对面的快帆船副舟,咱们的船吃水深,请退出战斗序列表吧。”
时穿的坐舟打来了“同意”的信号,随后,两艘快帆船再度调转方向,停在“t”字型腰部位置,近距离观察着战斗情况。
楼船果然是一种不平衡船只,经过三轮炮击,已经有两艘楼船船头进水,一艘楼船失控倾覆,使得头排战船阵列中,几艘巨型海鳅暴露出来,这时,张横指挥海州的小海鳅上前,对准大海鳅两艘的轮桨狂轰乱炸一番,旋即,大海鳅的木制叶片挨了一轮炮击后卡住不动,失去动力的海鳅船只能无奈的顺水漂下。
大海鳅瘫痪以后,张顺开始著名的“一丈青”行动——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造浪行动。搁现代,咱水警的巡逻艇还常常被渔民制造的浪花掀翻,那些现代水警遇到渔民,第一件事就是打出标语:浪翻巡逻船是违法行为。眼前这些古代战船,比现代的水警船都不如,更不注重控制舰船重心的方腊水军,一下子吃了张横的大亏。
只见一艘艘小海鳅快速的驶近方腊水军船队,却在方腊水军投石炮的射程范围外一个急刹,横过船身来,制造了一个与船身大小相同的波浪,而后转身离去。紧接着,一艘又一艘海鳅船相继追上来,不停的叠加那个浪涛,使得浪峰越来越大,波谷越来越低,平静无波的江面上,顿时巨*滔天。
昔日张横在登州一带做海盗,船上并没有装什么强力武器,可单单凭这一手“造浪”,就将那些船上架设着巨大投石炮的官军战船一个个掀翻,以至于当地百姓称之为“一丈青”,意思是这家伙像个毒蛇一样,无论谁招惹,只要被他盯上,一不小心就是一口。
自从到了海州之后,发觉海州的战船重心更低,而且特别注重船速,张横更是快活了——这下子有得玩了,可以尽情的在海中掀起巨*,哪怕船上不装什么武器,凭自己的技术,大约横行南海不成问题。
掀起大浪是个技术活,也就是说:做这种事要么无师自通,要么需具备初二学生的知识水平,知道物理学上的“波峰叠加效应”,并恰到好处的在波谷处掀起一个浪花去叠加波峰——反之而行,则必定削弱波峰。
长江的水面很平静,江面上的风向一贯变化不大。方腊的船都是平底船,吃水很浅,但水上建筑部分巨大而高耸——也就是说:船只重心在水面之上数米。
只见两拨浪花涌过去,方腊水军的战船开始剧烈摇晃,随后,一拨拨浪峰叠加,波峰越来越高,方腊水军的战船摇晃的越来越频繁,最外围几艘楼船的倾斜度越来越大,船身回正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两艘楼船开始巨幅倾斜,缓缓地,以肉眼可察的速度超越最大倾斜度,慢慢的向江心倾倒。
在江面上行驶的货船不像海船,因为频繁的风浪,水手们都有固定货物的意识无它,江面风平浪静,即使有波涛也不大,时间也不会长,所以也没有这个需求。这就造成了当江船船身倾斜超过一定角度,满船的货物滚动导致重心偏移后,船身的倾斜是加速度的,一旦船身超过一个固定倾斜度,倾覆已经不可避免。
谁都知道这两艘巨型楼船的沉没已不可避免,只见船身快速的向水面躺去,甲板上像下饺子一样的坠落士兵,到处是惊恐的尖叫,随着一声绝望的、震耳欲聋的呐喊,一名金盔金甲,衣着非常耀眼的人物,从楼船五层高的楼台坠下,几乎是一眨眼间,楼船巨大的船身重重拍在水面,将那名金盔金甲者排入江底……
方腊水军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哀伤了,两艘楼船的沉没使方腊水军外围严密的阵型露出的缝隙,巨大的浪涌瞬间透过这个缝隙向内部涌去——这个时候,一丈青依旧依仗他那娴熟的造浪技巧,继续欺凌压迫方腊水军,只听张横在楼台上跳着脚,大声欢叫:“干得好,儿郎们,继续继续。”
当然要继续了。四舰一组的海鳅船继续快速突进,由于这使方腊水军士兵只顾与浪涌搏斗,顾不上操纵拍杆、投石炮、床弩,所以拔头水军的海鳅船可以靠的更近,等他们突进到方腊水军船边,当船只跌入浪谷的时候,陡然转舵横过船身,船只急刹的力量让他们再度制造一拨浪峰,这波浪峰迅速叠加到下一个波涛中,涌起的波峰将这些小海鳅迅速举到高空,以至于他们的波峰的顶端,甚至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方腊水军的甲板。
方腊水军的甲板上当然慌乱成一片,只见那些大型远程攻击武器,投石车床弩一类的,都在甲板上缓慢位移,原先肃立在船舷两边的甲氏弓手,开始惊慌失措的脱铠甲,扔武器。带上这些东西,万一坠入水中——那可就改姓陈,名到底。
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方腊水军忙着脱铠甲,忘了抓牢缆绳固定身体,往往是铠甲脱了一半,脚下已经失衡,人已不在甲板上——这时候,方腊水军外围的楼船基本上看不到了,他们不是被炮火轰碎,就是战船倾覆倒在江心。没有楼船庞大的身躯遮蔽浪峰,原先那些楼船边的巨型大海鳅船也开始剧烈摇摆,巨型海鳅附近的船只吓得纷纷回避——于是,方腊水军如墙齐进的阵型立刻散乱起来。
观战到此,北岸上那些随军百姓以及辎重人员,立刻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胜利已经没有悬念
自双方交战以来,方腊水军依靠巨大的船体、严整的队形,顺流而下步步紧逼,逼得海州水军不得不步步后撤以获得射击时间,这次,严整的队形被撕开了口子,形式回转,即使是无知百姓也能判断出,胜利的天平在向海州军方向倾斜。
方腊水军开始流血了,他们还没有流完血。
巨*冲入方腊阵型,开始蹂躏后排站着的酱油众。旋即,第二支队内的三艘楼船开始巨幅摇晃……再后方,更多的楼船接到警告,开始掉转笨重的身躯企图脱离船队,以躲避巨*——这种长宽比例的船,甚至比大多数澡盆都显得胖圆,当它开始笨拙的调转身躯时,附近的船只躲闪不及,接连被它撞翻了数艘,于是,方腊水军闪避更剧烈,队形越发散乱。
乘他病要他命,在方腊水军外围船只奔溃后,数只灵活的小海鳅像恶狼一般,顺着对方露出的缝隙,钻入方腊水军船队里开始横冲直撞,紧接着,炮舰开始依仗高大的身躯,驾驭着一拨拨波峰破浪而至,当波峰举起炮舰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炮舰威风凛凛的发炮,用霰弹横扫甲板上忙乱的水手,而穿上的水兵则居高临下投掷掌心雷、引火瓶。
拔头水军在播种火焰。
每一拨波峰耸起,波峰顶上总是存在一艘威风凛凛的,轰鸣着喷火吐烟的炮船,每当方腊水军想要还击,浪峰又把拔头水军战船送入波谷,巨大的浪峰遮蔽了拔头水军船身,乘这工夫,拔头水军快速填装炮弹,准备下一波攻击,当下一拨波峰来临时,它们再度喷吐着烈火与金属风暴,直冲上浪尖……
每一拨浪峰上都有拔头水军的战船,这意味着拔头水军攻势如浪,一拨接一拨永无休止,并乘着波涛快速向纵深突进,这个时候,方腊水军已经没有有组织的抵抗,浪涛涌过的地方,一支支火炬被点燃,方腊水军在燃烧。
船身高大的方腊水军受不了热浪煎熬,着火的船只附近,没有友船想到救援,它们纷纷掉头回避,以至于队形更加凌乱,而海州军方面,依靠单兵作战武器犀利,越来越深的突兀到方腊船队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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