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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趁冬儿不备,将那片树叶夹在了她案上的一本账册里。若是这片树叶被冬儿身边寇蓉的眼线先一步发现,而冬儿又按她所托派人去了太尉府,那冬儿定然就会被定性为越龙在宫中的帮手及和太尉府之间的联络人。她出卖冯春的行为也就具备了原先没有的意义。
哪天太后一派决定除去越龙了,她也一定会被炮灰掉。而且,如今寇蓉安然无恙,证明太后也许还不知道寇蓉与越龙有一腿的事。鉴于这一点,真到了那天,寇蓉一定不会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而方才她在谋划这一切做这一切时,还在与冬儿说说笑笑。在这宫中呆得越久,似乎真的就越视人命如草芥了。
或许她迟早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冷心冷血的怪物。
不出长安所料,没过两天,那片树叶便到了慕容瑛的手中。
见慕容瑛拈着那片树叶沉吟不语,寇蓉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结合前两天冬儿派人去太尉府的事情来看,莫非这张昌宗真是太尉那边的人?可若是那边的人,为何那边至今毫无动静呢?”
慕容瑛冷笑道:“正是因为那边没有动静,才更证明这个张昌宗就是那边的人。钟慕白不立刻采取报复行动,是为了保护张昌宗。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只要能有让太尉与御史大夫互相攻击的机会,牺牲一个眼线又算得了什么?毕竟夜长梦多,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变故。”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那么想让张昌宗留在哀家身边,那就留着吧。等开了春,设法让张昌宗从净身房入宫。”慕容瑛将那片树叶丢在一旁道。
“是。”寇蓉领命。当然她心里清楚,这个从净身房入宫并非指的是让张昌宗去势之后入宫,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情况,被上头看上的男子或女子,不方便以原来的身份进宫的,就到净身房去披一层太监的皮,以便进宫伺候。如今净身房还在她们的控制之下,这种事做起来自然丝毫不难。
接下来的时间,长安倒是过了一段清闲日子,尤其是下雪之后,她几乎天天和慕容泓爱鱼一起窝在内殿不出门。闲来无事就逗弄逗弄爱鱼,剥剥松子给慕容泓吃。偶尔作死,就把松仁放自己嘴里把壳塞慕容泓嘴里,慕容泓心思在书上,一不留神就磕了牙,然后就满殿地追打她,最终因为体力不济只得作罢。
如这样的事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场,慕容泓作何感想长安不得而知,长安自觉为了帮助慕容泓尽快恢复体力,她也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然而宫中太平却不代表外头也太平。入冬没多久,大龑北边的云中郡与渔阳郡便爆发了雪灾,冰冻千里哀鸿遍野。而兖州与益州的边境又冲突频频,颇有种大战一触即发的苗头。赢烨忍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能将陶夭救出去,看起来有些忍无可忍了。
慕容泓从王咎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对长安道:“你房里有纸笔吗?”
长安道:“有。”
“去告诉嘉容,快过年了,朕法外开恩,允许她给赢烨写一封信。”慕容泓道。
长安:“……信的内容需要奴才干预吗?”
慕容泓瞟她:“你说呢?”
长安笑问:“如何干预?还请陛下示下。”
慕容泓扬起手中的书,长安忙一溜烟跑了。
听说能给赢烨写信,嘉容激动得都不会好好说话了,抓着长安的手一个劲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走吧,去我房里。”长安牵小狗一般将她牵去了东寓所。
原以为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搞定的事,结果三个时辰后……
长安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翻个身,双臂耷拉在床沿上,看着不远处还握着笔的嘉容有气无力道:“大姐,还没好啊。你到底要写多少页啊?”
嘉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刚才我不小心把眼泪滴在信纸上,我怕赢烨看到会难过,所以、所以就重新写了。”
长安作吐血状,颤抖着手指指着满地的纸团道:“第一封,你说写了赵合的事,怕赢烨生气,所以重写。第二封,你说写了泡茶时烫伤了手,怕赢烨担心,所以重写。第三封……好了,我懒得给你记着了。总之,这一封如果你再写不好,就不许你写了,听见没?”
“听见了。”嘉容更小声道,然而低眸准备落笔时,却又停住了。
长安见她僵在那儿不动,问:“又怎么了?”
嘉容抬起脸来,扁着小嘴泫然欲泣道:“刚才光顾着听你说话,笔杵在信纸上了,怎么办?”
长安颓然倒在床沿上,心中呻-吟:天呀地呀,不就一封信吗?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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