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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的腰弯的更低了,“是,娘娘慢走。”
周皇后的腿都麻了,大半边身子靠在大宫女身上,勉力走上了轿辇。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那巍峨庄严的勤政殿,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偌大静谧的宫殿里,昭康帝坐在桌案前表情冷漠的模样。
最是无情帝王家。
当年顾渠的剑都扎进他的胸膛,他都能放过顾家满门,如今周家造反之事疑点重重,他非但不求真相,反而将周家男丁满门抄斩,女眷发配为奴……这偏心,简直偏的没边了。
周皇后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仔细保养的长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随后“啪”得一声断掉。
她也不觉得疼。
……
因着年关将至,昭康帝不想大肆杀戮,特将周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定在年后的二月初三。
“这造反之事多有蹊跷,父皇分明知道这是陷害,但他就是向着裴延!向着东宫!明知道这是裴延布的局,他也愿意被裴延愚弄!裴延是他的儿子,我与灵碧难道不是他的子女么?”
裴长洲怒不可遏又惶恐不已,一阵无能狂怒后,无措的看向周皇后,“母后,舅父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周皇后面色阴沉如水的坐着,“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顾沅那没用的女人,竟生出这样一个心黑手辣的狼崽子。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
她闭上嘴,美眸中满是恼恨。
沉吟半晌,她嗓音讥讽又尖利,道,“如今裴延身体康健,顾家又在长安重新站稳脚跟,你父皇帮着东宫对付我们周家,咱们还能怎样办?等着裴延上位,把我们一个一个的除掉?还是现在向他求饶,奴颜婢膝的讨好他,或许他能饶我们一条命?”
裴长洲握紧拳头,眼睛泛红,“我怎么可能向他求饶?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都忍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太子之位尽在手中,怎么都没想到,形势竟在一朝之间来了个两极反转。
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周皇后幽幽的盯着他,“谁能当太子,最终还是由你父皇决定的。至于你和裴延,谁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高,这点不用我多说。”
裴长洲脸色苍白,身形摇晃了两下,嘴里反复念叨着“那怎么办”。
见周皇后面无表情的坐着,裴长洲赶紧凑上前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母后,你快想想办法啊,不能让裴延当太子,绝对不能……他和那个陶缇都恨上我了,他们决不会饶过我的。”
他急哄哄的,忽然道,“对了!既然他能找刺客,那我也能找刺客,咱们杀了他,杀了他一了百了。”
周皇后阖上眼睛,嗓音平淡,“你杀了他,你父皇就会立你当太子么?呵,你父皇怕是会亲手杀了你,以告慰他爱子在天之灵。至于太子之位,他宁愿选小四小五,都不会选你。”
裴长洲眼睛通红,狠狠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杀了!父皇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他就只能立我了。”
周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深邃浓烈的恨意与癫狂,阴恻恻道,“既然你都打算杀光所有的皇子,为何不干脆杀了你父皇呢?”
这话让裴长洲怔住。
一直以来,他只想对付自己几个兄弟,从未想过要弑君弑父。
在他的心中,父皇宛若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他一直是怀着敬畏之情的。
就算他一直怨父皇偏心,恼他对自己不够重视,恨他那般温和的对待裴延,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要亲近父皇,有朝一日想要得到父皇的一句肯定。
但此刻,母后却叫他弑君?
裴长洲惊愕的看向周皇后,声音都有些发颤,“母后,你、你怎么会有这般念头。”
“都是他逼我的!”
周皇后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咬牙切齿道,“我们忍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年,到头来,却被他们父子耍得团团转。与其在那小畜生的手下卑躬屈膝的讨生活,我宁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不了鱼死网破,也绝不苟且的活!”
顾沅,当年我能让你去死,如今我也一样能杀了他们父子。
你且等着,等我送皇帝与你儿子,让你们一家在黄泉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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