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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个抱了一会儿,观玉鉴揉了揉她的脸颊,观朝槿便踩凳跳下车去,说要去上学啦,玉哥儿不必太想她——哪个敢叫太子玉哥儿!
若是给皇帝听见了还不得扒她一层皮,可观玉鉴愣是惯着,又瞧了一会,这才让起辂,往东宫而去。
观星殿里。
五年过去了,还是跟鬼似的楼厌掐指一算,哎呦了不得,此女在国子监必有大作为!
楼厌教了这滑头将近五年,自觉从来算无遗策。
果不其然,观朝槿第一次进国子监,就像打耳光一样打响了名号。
这耳光实实在在地扇在了诸多荫学监生的脸上,一时间楼厌当年没能听到的鬼哭狼嚎,海潮般响彻在了整个国子监——
彼时京城纨绔风气恶劣,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小儿,偷偷翻墙出来着人以财帛诱来几个平民,学飞禽走兽钻火圈、飞刀投筹,险些闹出了人命。
这话是洄悬道听途说,转头讲给她听的。观朝槿闻言,脸色阴了一瞬,转头便钻进了兰桡房里。
兰桡诧异地放下书,“殿下?”
“兰师妹,借我衣裳。”她指了指自己,想了想,又认真地比划着,“最好要一身白。”
“殿下又要吓人了?”
观朝槿笑得肩子直颤,“本殿下为民除害!”
公子哥儿是混账,她能比混账更混账!
往雅间半开的窗牖向下一瞧,燕脂河都浮满粉脂金屑,当有个小纨绔仰头看清这琴师样貌时,手中青瓷茶盏顿时磕碎,众人被惊得看过来。
只见那人抖如筛糠两股战战,竟好似白日见了鬼。观朝槿长甲拨弦一声,像个女鬼似的阴恻恻地环顾一圈——这眼神,这举止,颇得楼厌真传。
俄而大笑道,“赐欢仍许醉,此会兴如何?诸位贵客还愣着作甚,尽情舞乐啊!”
“此曲乃是十面埋伏,可堪入耳?”
观朝槿自幼习琵琶,从来只学瀛洲古调,从六岁开始,收慢板、快板、文板俱已熟练,只剩大曲十面埋伏从未展于外人眼前,如今便宜了这群纨绔。
她兴致勃勃,一连弹了十面埋伏、平沙落雁、梅花点脂,拢共三支。
期间有人想提前退席,俱被洄悬摁回座上。
洄悬朝那人淳朴一笑,手掌却如铜铸般纹丝不动,连如厕解手都不许去,直把人急得想哭。
大公主进国子监头一天就公然翘了课,祭酒气得胡子都掉了三根。
他们硬生生在这儿熬了一夜,观朝槿没睡,他们也没敢打盹,带来的家仆更没能回府通风报信。
结果第二日,他们连国子监都没来得及回,太子就在朝上发难,狠狠参了这群公子哥儿亲爹头上的乌纱帽一本。
好巧不巧,弹劾的还是魏党一派的枝干。
此党号称保皇党,追随皇帝的步伐严格发疯,坚持立观馀春为太子——这时观朝槿正舒舒服服窝在圈椅上打盹,听了这话睡意全无,只管捧腹大笑。
最后乐极生悲给点心噎住了,洄悬急得猛锤公主殿下后心眼子,公主殿下咳嗽一声,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指,捏住这位缺心眼表弟的衣袖:
“别……锤……了……”
“洄悬,你要,咳,你要谋杀本宫啊?”
洄悬收手,低眉顺眼,“洄悬不敢。”
观朝槿窝在圈椅里无理取闹,“我看你敢得很啊!臭洄悬,我要给哥哥告状……你什么表情?天啊现在就嫌弃表姐我了我真是不要活啦……”
洄悬连忙跳过来,双臂一张环住圈椅里的观朝槿表忠心,“洄悬不会嫌弃表姐的!”
洄悬不嫌弃表姐,皇帝却十分嫌恶他。
定国公十分懂得见缝插针,当即伙同观玉鉴,在朝上结结实实告了魏党一状,用词之激烈,用典之内敛,就差指着皇帝的脸说,“你这乌龟王八蛋!”
可是皇帝就是不能奈他如何。
他的权力,已经快被他的太子和公主架空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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