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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坛下众村民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有何惊异,在看到苗苗昏睡过去后,脸上反而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声嘀咕着师父法力高强,举手抬足之间便镇住了想要拼命反抗的邪祟。
“肃静!”师父又重重的摇了下法铃,神色严厉的说道“法会未毕,不得胡乱喧哗。各方执定法器,严守本心。此刻邪祟已镇,待我驱邪封魔,方为大成!”
众人忙在李家几位长辈的带领下,对着法坛上的师父躬身念道,“谨遵法旨!”。刚刚因苗苗呼救引发的骚乱,也迅速的平息了下来。孙茹茵的脸上也露出了个,明显放下心来的表情。
“这难道是某种催眠?”
就站在法坛下的我,自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师父宋大仙儿制住苗苗声音那手,在我看来倒是并没有多么稀奇。明显是种从外部按压穴位,影响喉咙中气流运行的手法。但是之后快速让苗苗睡着的方式,就有些出乎我认知了。
起初我以为师父是靠挤压苗苗的颈动脉,造成后者脑部短期缺氧引发的昏迷。可很快我便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在中途师父便松开了按压苗苗颈侧的手指。可仅凭剑柄轻触头顶,就能快速催眠拒绝配合的对象,这就和我所学的知识完全相悖了。
驱邪法会在苗苗昏迷后还没有结束,按照我之前看到的流程这个环节只是“镇邪”。之后还有“封邪”“安魂”“定魄”“谢神”“送神”等一系列流程。由于正主已经睡过去了,所以接下来的流程再没有出什么意外。待烧过三通黄纸,谢过诸天神明之后,整个驱邪法会便迎来尾声了。
念过送神黄裱之后,师父将供桌上用完的香烛符纸,依次置入火盘中烧掉。伸手沾了沾泡着糯米香灰的符水,在苗苗头上前、中、后、顶四处大穴揉了揉。方才还在昏睡中的女孩,立刻便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眼中惊惧不安的神色尽去,只是看向周围的目光显出了几丝茫然。
“咦?宋奶奶?小叔?”苗苗眨巴着眼睛,朝周围望了望道“院子里怎么搭着这么大的台子呀,苗苗怎么睡在这啊?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呀?”
“哎呦苗苗,妈妈的心肝宝贝,你可终于好了。”孙茹茵第一个跑上台去,将女儿紧紧的搂在怀中,喜极而泣的说道“这两天你可真是吓死妈妈了,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向你爸爸,向李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啊。”
“好了,驱邪已毕,带苗苗回屋休息吧。”师父寒着脸望着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的孙茹茵,语气冷厉的说道“这次要记得好好照顾苗苗,不要再让孩子生病,给那些邪祟可趁之机了!”
“是是是,这次我一定会注意。”
“还有。”师父瞪着孙茹茵和李天华两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人不修德,则报应自随其身!要不是你们李家德行有缺,也不会引来这些个魑魅魍魉。以后当谨言慎行,修身修德方为正途。否则就算做上一万场驱邪法会,也解决不了问题,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宋奶奶您幸苦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住声的向师父道谢。末了李天华还不忘谄媚的说道“这次法会的用度,和老祠堂的香油钱,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去。”
不过对于后者的殷勤,师父宋大仙儿似是并不感冒,只是冷哼了一声收了桃木剑往法坛下去了。见状我忙往法坛上走去,准备把台上几样师父随身带来的器物收拾好,再去开车送师父回去。
当我在法坛的台阶上和孙茹茵母女擦肩而过时,被母亲抱在怀里的苗苗忽然指着我好奇的问道
“妈妈,这个叔叔看着好陌生呀,他是谁啊?”
稚嫩的童音听在我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惊的我迈不开脚步呆立当场。
…
搀着师父下车时,我轻声的开口问道
“师父,苗苗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嗯?”师父宋大仙儿微微一愣,面色古怪的看着我道“你一路上蹦着个脸,就是在想这件事?”
“嗯,我在想师父你刚在驱邪法会上,该不会是让苗苗把一些事情,给忘了吧?”
“你小子,确实干这行的料。”师父微微一笑,平淡的说道“从苗苗生病那天开始,中间的事她现在应该都不太记得了。”
“所以,苗苗真的没有中邪对吗?”我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师父道“所谓的中邪和驱邪,都只是用来隐瞒真相的幌子对吗?”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虚假?什么又是真相?”师父迈步往屋里走去,悠悠然的甩下一句道“等你真正想明白了,看清楚了,再去讨论正邪真假也不迟。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能力。”
“还没有能力吗?”看着师父的背影,我慢慢握紧了手中的事物。那是前日师父为苗苗卜卦时,从女孩鬓间剪下了几缕头发。当时被我连同卜卦的铜钱红绳,误收入了师父随身的布包中。刚刚收拾供桌时,被我又偷偷的取了出来。
“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看清,这其中的正邪真假吧!”
…
当晚我握着女孩的这缕鬓发,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倾盆的大雨,女孩的哭号,不堪入目的画面,温馨亲密的记忆。。。笑声,哭声,浪叫声,怒骂声,呻吟声,嘶吼声…一幕幕光怪陆离的画面迅速的映现,又悄然的消散。无数纷杂散碎的画面,不断的冲突交融。最终重重的碰撞出了,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真相…
从梦中醒来时,我的眼眶已经溢满了泪水。我终于窥见了在过去的这一周中,苗苗究竟经历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孩的眼中总是有着消散不去的惊惧。为什么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中邪,为什么她不想被抹去这段记忆。以及为什么今天下午在法坛之上,她会绝望的向我发出呼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泪流满面的看着手中女孩的鬓发,低声的呢喃道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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