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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中了一枪,“刘骁勇不以为然道。
“谁敢打你。”陈子锟震怒。
“陈长官,您还是先看了材料再说吧。”刘骁勇道,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一切谜底都在材料里。
陈子锟拿起來信手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來,继续往下看,眉头越來越深,看了十分钟,将材料摔在桌子上,大骂:“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刘骁勇面不改色:“长官,说句不该说的,他们本來就是土匪,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社会了。”
陈子锟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叼一支在嘴上,气得嘴唇都哆嗦,想了想还是抛了一支给刘骁勇:“太多了,我不想看了,你讲给我听。”
刘骁勇不卑不亢,点上烟卷,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经过他的调查,江东省的接收比其他地方还要不堪,抗日救**的高级将领纷纷委任各种接收专员,所到之处犹如蝗虫,只要看上的东西,一概打成敌伪资产,然后收归己有,不少真正的敌伪资产其实并不多,遭殃的却是老百姓。
“有时候看上人家的媳妇或者女儿,就把丈夫或者父亲、兄弟抓起來,扣一个汉奸的帽子,不交人就枪毙,警察厅大牢里关了一千多人,几乎全是无辜的,反而那些真正的汉奸,摇身一变成了官员,敌伪时期当特务的省城三虎,现在竟然在警察厅侦缉队任职。”刘骁勇不顾陈子锟面色已经变黑,继续说道。
陈子锟一拍桌子:“曾蛟怎么管的警察厅,简直混账。”
刘骁勇道:“曾厅长本來就是水匪,干的是老本行了。”
陈子锟道:“难道沒人告状么。”
刘骁勇道:“当然有,但法院和检察厅管不了,也不敢管,因为这些接收专员都是有后台么,要么是陈家班的,要么是盖家班的,要么是曾厅长的手下,谁不知道这几位是长官您的嫡系,动他们,就等于直接和您为敌。”
陈子锟反而冷静下來,问道:“你的胳膊是谁打的。”
“陈双喜旅长开枪打的。”刘骁勇从容答道。
陈子锟觉得头发都竖起來了,双喜是自己的身边人,当了二十年的副官,一直尽心尽力,品德也很优秀,竟然会开枪射击自己委派的调查人员,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刘骁勇和自己的关系。
难道抗战胜利了,手下这帮兄弟都得意忘形,发狂了么。
“他为什么打你。”
“陈双喜旅长强奸民女,我和弟兄们正好路过,双方发生枪战……”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
陈子锟沉着脸拿起电话:“副官处,叫双喜到省城來,马上。”
抽了几口烟,平静一下心神,陈子锟又拿起了材料,后半部分几乎都是状纸,有些还是血书,一桩桩,一件件,罪行累累。
刘骁勇正襟危坐,似乎有话想说。
“有话就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应该怎么处理。”陈子锟道。
刘骁勇道:“那要看长官选择什么了,是要江山,还是要名望。”
“怎么讲?”
“如果严加惩办的话,您的嫡系部下就全得抓起來,军队就散了,中央军趁虚而入,江东尽归重庆,但您可以得到万民拥戴,江东的未來就变得光明无比。”
“继续说。”
“如果不惩办,或者只是稍加训诫的话,您的军队和地盘就保住了,起码暂时无忧,不过……”
“不过什么。”陈子锟的脸色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不过民心尽失,下台也是早晚的事情。”
陈子锟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刘骁勇立正站起,目不斜视。
“你你你……”陈子锟指着刘骁勇的鼻子,咬牙启齿。
刘骁勇坦然面对,卫兵听到声音,开门查看,都不敢进來。
“你说得好。”陈子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颓然坐在椅子上。
“我在江东二十年,一直以为是老百姓的大救星,其实最大的灾星就是我。”陈子锟自言自语,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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