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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持间,有小太监进来回禀,“……沈夫人求见将军。”
“……臣宁死也不会休了甄氏,上元节夜她对萧大哥和万岁都有活命之恩,你们看着办吧!”沈钟磬就势站起来,朝万岁躬身施了一礼,“臣先告退了。”
见沈钟磬不待自己应允,就随小太监走了,万岁脸色一变,手里的茶杯嗖地飞了出去。
听到身后啪嚓一声,沈钟磬身子顿了下,复又大步朝前走去。
甄十娘正端着一杯牛奶茯苓露,眉头微蹙,手指来回地摩挲着光洁温润的青花瓷杯壁,听到门声,她抬起头来,“将军……”放下杯缓缓地站起来。
不知是因为欠甄十娘太多心里愧疚,还是甄十娘的安详柔顺让沈钟磬舒心,抑或是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透发出的可以消磨一切杀戮的宁静,让他从内心里感到安宁,一见到她,沈钟磬因午门前的憋屈羞辱而集聚的满腔暴躁和狂戾之气一霎那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心瞬间便安宁下来。
“……七皇子怎样了?”沈钟磬在甄十娘身边坐下,声音温润柔和,和之前在太和殿跟万岁萧煜吹胡子瞪眼判若两人,若此时万岁和萧煜跟着他进来,一定会跌破眼睛。
同样是人,这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褚先生也没办法。”想到众太医、民间大夫都一致认为七皇子无救,正商讨要写联名折子,甄十娘幽幽叹息一声,“苏醒的希望非常渺茫。”
这就是说她也没办法了?
沈钟磬眉头拧成了川字,“……你也没办法?”语气中带着股浓浓的失望。
若她能医好七皇子,至少母亲就不会如此排斥她。横亘沙场,他指挥过千军万马,面对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屠戮,他沈钟磬眉头都没动过一下,可是,面对他们婆媳两人间这化解不开的纠葛,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从没这一刻,沈钟磬是如此地渴望甄十娘真像传言中,身有起死回生之术,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七皇子的命给抢回来。
听出他的失望,甄十娘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流淌。
起身接过宫女端进的茶,亲自给沈钟磬倒了一杯递到跟前,甄十娘挥手打发了殿内的宫女太监,“老夫人……”她声音有些犹豫,“在午门前敲了登闻鼓?”
她知道了?
也是,母亲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她若再不知道就是聋子。
想起老夫人在午门前对她的羞辱,沈钟磬心里没来的一阵不安,“……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躲开甄十娘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切有他?
他霸道强势又敢于担当,她相信他是一堵挡风的墙。
可是,再霸气那也是对别人,身为人子,人臣,他敢对他母亲,对万岁怎样?
“七年无出,身患恶疾,妾早就犯了七出……”甄十娘看着沈钟磬的眼睛,“将军……还是和离吧。”
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
这是她前世读过的一篇古诗孔雀东南飞,庐江府小吏焦仲卿被母亲逼迫休妻时对妻子刘兰芝说过的话。
婆婆不喜媳妇,便可以逼迫儿子休了,在古代,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从怡和殿一路走来,她一直考虑,有一个被夫家休弃的生母,简武简文会一辈子抬起不头,为儿子着想,她不该离开他,可是,这是个死局,由不得她选择!
她已经有足够的财力保证简文简武能平安长大,也是时候离开他了,如果能抢得先机,争取和离,至少,简武简文长大后不会那么尴尬吧。
她竟想离开他!
骤听这话,沈钟磬心狠狠地一阵抽搐,“闭嘴!”他脸色一黑,暴喝一声。
震的案上的茶具都发出一阵嗡嗡声。
一句话都不让说完,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见过霸道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好半天,甄十娘才呼出一口气。
二话不说,她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沈钟磬紧紧地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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