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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东主在忙碌的时候也很深沉,但也会有轻松和闲聊的时候,不过闲聊时张瀚也是说生意经为多,只有说起与和裕升敌对的人时,张瀚的神情才会变的有些阴冷和狠辣,现在的张瀚,却是很少闲聊生意经了,对未来的展望也变的模糊不轻。
甚至梁兴隐隐感觉,东主有与眼前这后金为敌的想法,上次张瀚召集高层开会,隐隐点出他不喜女真,甚至忧心女真人会进犯到大同,当时梁兴等人情绪激动,事后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现在看来,东主不仅心中不喜,而是已经把女真人当成敌人了。
这种变化在梁兴看来也不奇怪,他自己也很不喜欢女真人,更不喜那些披甲人和牛录额真还有那些贵族看向自己时的眼神。
是看包衣,看奴隶,看待宰的羔羊。
蒙古人也野蛮,也同大明为敌多年,但最少他们眼中还有人性,也没有觊觎大明的土地,或是最少现在他们已经放弃这种妄想,可在女真人眼里,只有野兽般的光芒,他们不仅要大明的财富,也要丁口,也要土地。
这帮家伙太贪婪,也太野蛮。
这几个月,光是他们亲眼所见死去的汉人包衣就不下千人,这些人多半是去年破抚顺关和清河堡时被掠来的丁口,在草原时他们曾见过二十多年前被掠走的妇人,但在这里,每天都有血淋淋的现实就在眼前。
“就盼有奇迹发生吧。”张瀚摇头,轻声喟叹。
茫茫大地上,一群群黑色或灰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张瀚知道这是努儿哈赤派出的战前做准备的大军,努儿哈赤为了防御明军,在马尔墩岭修筑三道关隘,头道关是雅哈尔关,在马尔墩岭东麓,二道关就是代珉关,在马尔墩岭上,三道关是扎喀关,在马尔墩岭西麓,三道关往西就是苏子河与浑河的交界处,也就是萨尔浒山口。
努儿哈赤不仅派人修筑关隘,在界藩还安插了伏兵,预备在明军渡过浑河时过谷口时半道而击,修筑关城的旗丁跟役留在界藩山的吉林崖上,用来控制浑河北岸,南岸便是萨尔浒城,在这里浑河和苏子河交汇,悬崖峭壁,地势险要,在悬崖最陡之处便是吉林崖,非得此崖不下界藩城,不下界藩城则控制不了北岸,无法持续支持浑河南岸对萨尔浒城的攻击,不下萨尔浒,控制不了要隘,也无法继续向前攻击赫图阿拉,可以说努儿哈赤的应对也是所有正常统帅的选择,在最险要的地方提前布子,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相形之下,明军那边原本该有的战争迷雾完全失效,后金的细作和暗探只差在沈阳打着火把游行了,那边的誓师大会刚一召开,第二天八旗会议时就已经知道,包括种种细节也完全一清二楚,种种准备不足的情形也为后金一方所知,可以说是杨镐和明军将领在帮着后金提振士气。
如此种种之下,张瀚在做这样的盼望之前,也真是感觉希望渺茫。
……
李永芳没有出城,他在自己家里见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客人用头巾包着头,戴着皮帽子,看不出来是留发还是留辫子,不过身上的衣服倒是毫无疑惑的汉装,在他这里经常有古怪打扮的人进出,所以也没有人怀疑什么,在听了客人的话之后,他叫人看好这个人,然后自己骑着快马,直接去求见努儿哈赤。
努儿哈赤正在堂子里祭祀,在汗宫后院有一个地方,每天天不亮就送进一口猪,杀了之后煮白肉,然后在堂子里祭天,待祭祀过后,这些白肉赐给当值的两黄旗亲军分食。
这个传统一直保留下来,到清末溥仪被赶出紫禁城之后才终止。
李永芳在外候着,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大战真的在即,一条条消息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一直竭力帮着后金做事,只是因为心里明白,别人都能降,甚至努儿哈赤的儿子都能投降,大明对蛮夷其实向来宽容,努儿哈赤是必死无疑,但老汗诸子只要有投降的,大明定然愿意接纳,然后用赏赐分化,这样使后金内乱,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虽然会留下一部份敌人,但可以使更多的人心无斗志。
别人能降,他李永芳是没有办法投降的,他若被俘,定然是送到北京凌迟处死,绝不会有第二种下场。
他的家族,十六岁以上男丁处斩,幼、童阉割入宫,女子入教坊司为营妓,这也是必然的,毫无疑问的处理方法。
李永芳渴盼着后金能打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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