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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杨震无力承压要退休（第1页）

杨震又说：“朝廷现有的机动钱，要按现在这个花法，最多一年也就花光了。花光了以后再怎么办？”

杨光华说：“每年不是有税收吗，再往里补嘛。”

杨震就说，“可问题是，不光这些项目花钱呀。皇上一高兴就来个项目，一高兴就来个项目，那得有多少花钱项啊？那艮岳还没开建呢，一旦开建那就是个超级工程，那得超级花钱，我真是犯愁。”

杨震这一说，把杨光华和张商英都说得呆住了。两人谁也不再说话，杨震又坐着唉声叹气了一阵，就回去了。

又过了一天，杨光华早上刚到班，不多会儿，张商英就来到了垂拱殿，说：“太师啊，你看，杨尚书要求提前退休，皇上若不批，他说他就辞职。这事可就真难办了。看来老尚书是真没办法了。想保证所有项目的花钱，自己就得作难；可若是保证不了，就又会引起皇上不满。的确难办呐！”

“是啊，这个矛盾确实不好解决。但也不至于就辞职嘛。退休吧，还有四年才到呢。要不，咱俩一块跟他再谈谈？”其实，杨光华清楚，皇上早就有让杨震退休的念头了，只要报告送上去，就没有退路了。也就是做做面子上的事吧。

张商英赞同。于是，就把杨震请到了垂拱殿，两人可谓苦口婆心，都动了真感情。杨震的眼圈红红的，只说：“唉！我何尝不想干到退休？可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这难题，我解不了了。您二位若能给我拿出破这个局的办法，那我千恩万谢。”

杨光华和张商英面面相觑，能有什么好办法？只好一起去向皇上汇报。

朝廷的重臣要退休，特别是杨震这样特殊身份的大臣，要求提前退休，这事儿必须向皇上报告。在重要官员退休这事上，杨光华还从来没有办过，他也不敢办。这不是他代替皇上盖个章签个字就能办了的事，即使皇上给了他这个权利，他也不能办。所以，他就和张商英一起，带着杨震的申请报告，来到延福宫。

杨戬一看，朝廷的一二号人物来了，忙迎出来说：“太师、宰相，皇上正忙呢，您稍等，我向皇上禀报。要不您到小人的房间等一会儿吧？”

杨戬所说他的房间，就在这座大殿正厅的旁边，专门有四个房间，紧靠皇上办公大厅的一间是杨戬的房间，门是向外开的，但里面还有侧门，直通皇上的办公大厅；接着是给杨光华准备的一间；还有两间是值班太监的，共有十二个太监在这两间房子里。杨光华对此是清楚的。但他说：“不用了，我们在这儿站一会儿吧。”

杨戬对二人点点头，就又回到办公大厅里，站在门口守着。

徽宗蹬在龙案上，他的对面，蔡攸和朱冲躬着身子探着头，都在盯着徽宗手上一个黑呼呼的东西。

原来，徽宗的龙案上摆了一个古鼎，这个古鼎据说是长安府进献的，跟前两天那三个不同，是个方形的。还有四件古里古气的东西，摆放在古鼎的两旁。一件看似是铁制的酒器，一件老式的茶壶，还有两件类同于水壶样式的陶器、却比现实的水壶要高，其实那就是古人用的烧水壶。原来他们在研究古鼎和古器皿。

古器皿，是徽宗特别喜欢特别钟情的宝物。从做王爷的时候，徽宗对这些东西就很感兴趣。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手头只有从王诜手上淘来的四件。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等他有了条件，一定要多弄那么几件。现在他有条件了，所以在收到三个古鼎的时候，他就给蔡攸说，“既要想办法多搜集古鼎，还要多搞点古代的器皿，那也都是好东西呀！不单单值钱，关键是收藏价值和它本身的文化内涵，含义深厚，价值无限哪！”

于是，蔡攸就又专门以礼部和万宝征集专署的名义，下发了一个通知，面向全国征集古器皿。通知刚刚发下还不到四天，就收到了保定府和青州府献上的六件古器皿。吃过早饭，蔡攸和朱冲就兴冲冲的带着这六件古器皿，来向皇上献宝，并请皇上做鉴定。

按说，杨光华是这个万宝鉴定委员会的主委，这事他应该知道，并且应该首先向杨光华汇报。可是蔡攸和朱冲呢，自从征集专署成立以来，所有收到的宝物，都是直接先向皇上报告，先请皇上验看鉴定并欣赏，然后，才列出一个单子，告诉杨光华收到了什么什么宝物。杨光华也明白，他这个主委实际上就是个摆设，而皇上名义上是顾问，却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主委。杨光华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事儿，所以他也并不在乎。只要皇上高兴，皇上愿意搞这些东西，无心朝政，就由着他嘛，谁能左右得了？

此时，徽宗两手都戴着手套，轻轻地拿起中间的一只酒鼎，放在掌心托着，对着门口射进来的光线，一边转着一边看着一边说着：“这古人，那是真有智慧，真聪明，你看两千年之前的东西，居然造的这么精致，看上面的铭文，这不都是大篆吗？可见咱们中华民族呀，就是不缺能人，不缺能工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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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接上说：“皇上，这里边的文化是不是很深啊？臣怎么什么都看不懂，看不明白啊？看这上面的，是字吗？就像蛤蟆蝌蚪一样，还有的龙飞凤舞，咱咋啥都看不出来？”

朱冲就插话说：“蔡尚书啊，这些文字啊，咱们看不懂的，只有皇上才能看懂。皇上是真龙天子，他跟古时候那圣人们都是有默契的，有心灵感应。”

听朱冲这么一说，徽宗就把正端详着的那只酒鼎，放回龙案上，瞪着朱冲说，“朱爱卿啊，你怎么发现朕跟圣人们有心灵感应的？”

这话可把朱冲问呆了。他原本纯粹是为谄媚说的这句话，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刨根问底。不过，朱冲什么人呀？自幼那么复杂的经历，虽说见不到大人物，可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多种多样的场面，随机应变本就是他的本能，因此，稍一愣神，就回道，“臣自然是知道。谁不知道啊？天子跟圣人，本就是一脉相通的嘛。其实，叫臣说嘛，皇上就是圣人的圣人，多少个圣人能比得了咱的皇上？”

蔡攸便插话说：“就是就是，皇上本来就是圣人。”

徽宗被两人捧得浑身通泰舒服，一脸灿烂地笑着说：“这些宝贝呀，可都不得了，太有价值了。你们哪，要专门设一个特别的库房，把这些东西好好的摆放好，等有条件了，咱们要建几座专门的建筑，来存放这些宝贝。先收起来吧。”

杨戬瞅准这机会，凑上前说道，“皇上，太师和宰相在门外候着呢。”

徽宗最近对张商英不满意，他甚至后悔让张商英担任宰相，他觉得这个张商英简直就是个书呆子，居然要管皇上的事儿，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呀？而对杨光华，也起起伏伏，多多少少有点儿异样的感觉，总之是跟原来的感觉不同。思来想去，对杨光华的这种异样感觉，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杨光华似乎对自己钟情的这些宝贝不是多么感冒，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二呢，则是在决定张商英任宰相时，杨光华没有提醒自己，反倒是有意促使自己启用了张商英，结果弄得自己如今上不去又下不来，进退两难。而相应的，对蔡攸和朱冲，这感觉却日渐浓厚，所以近一段时间蔡攸就贴的很紧。此时一听杨戬报告，就说，“让他们进来。”

杨光华和张商英还没走到跟前，徽宗就问：“什么事啊？是特别重大的事还是了不起的事？”

张商英听到徽宗这样问，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上一次徽宗喝退他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这样问，显然只要徽宗这样问，那就说明心情不是太好，或者不太欢迎他们。

杨光华走近龙案，一边回答徽宗的问话，一边把杨震的报告放在了徽宗的眼前，说：“杨震要求提前退休，这是他的报告。涉及到朝廷重臣提前退休，虽然不是特别重大的事项，可是这事必须请皇上批示，臣不敢擅自妄为。”

徽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肩头抖动了一下，眉梢瞬间也随着肩头的抖动抽动了一下。这些杨光华都看在眼里，同时他还瞥见蔡攸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很是高兴的神色。徽宗把杨震的报告拉过去，拿在手上看了起来。

徽宗对杨震的感觉和看法，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他觉得杨震是真的老了，看问题做事情，常常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不但不大气，而且总是跟自己不合拍，也跟不上自己的步子。特别是在花钱上，抠抠搜索，把朝廷的钱看得比自家的还要重，感觉简直就是守财奴。徽宗甚至曾经想到过“铁公鸡”这个词比较适合杨震。现在，朝廷的许多事，特别是征集各种宝贝，还要建设艮岳，下一步要铸鼎、建设古玩古器皿专殿，花钱项肯定越来越多，若杨震继续掌管户部，用钱上就会有阻力。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杨震离开户部。本来，徽宗就已经在考虑，给杨震换个地方的，现在好了，他自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所以，此时徽宗心里是暗自庆幸的。这样，他退休，给他安排得好好的，自己和杨震都不尴尬，也免得让有些好事之人，说我皇上不讲情面，对自己的老管家都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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