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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榆低头看向纸面,他明明有在认真写,这家伙竟然嘲讽他。
“横撇竖捺,这不是你教的”兰榆仰起脖子,眼神直白的反驳回去。
段浥青绷起下颚,将他刚写完的那张纸抽出来,语气冷淡,“继续,运笔时手腕发力,线条要直。”
兰榆不服,“我刚才就是这么写的,线条已经很直了”
作为一个从未碰过毛笔的现代人,他觉得自己刚刚画的线条相当笔直。
“呵。”头顶传来一道冷讽,淡漠无温。
“有本事你写个字我瞧瞧”兰榆将手中的毛笔往他面前递。
段浥青扫他一眼,避开他的触碰,重新拿了根毛笔,抽出一张纸,站在桌边挽着衣袖,姿态非常随意的落笔,那又软又厚的笔尖到了他手里好似有了生命,铁画银钩,在纸上灵活游走,笔锋凌厉,又极具美感。
不消片刻,他便放下了笔。
兰榆盯着纸上的字,看直了眼。
再看自己画的横撇竖捺,好像是不太好看像满纸乱爬的蚯蚓。
兰榆朝他竖起大拇指,虚心求教,“你写的啥字啊,我看不懂。”
这不是玩笑话,他当真看不懂这个繁体字。
段浥青将他刚才看了一半的书放到桌上,声音寡淡,“想知道,就先学完这本书上的字。”
兰榆看着厚厚的一本书,上面道德经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没有道德,他怎么穿到书里还要学古文简直是自讨苦吃。
想学书法的热情在这一刻跑了大半。
还有,偏偏拿来这本书,他怀疑这小子在内涵他。
兰榆笔尖一转,两指夹住细长笔杆,撑起下巴冲他歪他一笑,语气温软,“段郎教的不用心呢,你得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笔的教我认字。”
段浥青居高临下的对上他的视线,眉眼冰冷,“这就是你的目的”
打着习字的幌子,本质上还是为了戏耍他。
“既不想学,不必浪费时间。”段浥青说着,转身便走。
“诶”兰榆上前拦住他,“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没说我不想学,你再教教嘛。”
他主动服软,段浥青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到原本的位置,坐下来安静看书。
这样,一人一处互不打扰。
兰榆整个下午老老实实的习字,直到肚子传来一声叫唤,才感觉到腹中饥饿,将纸笔丢在桌上。
“段郎,你看看我写的如何等我填饱肚子再来找你。”
“三两,我饿死啦,快点传膳。”
他白天吃得少,这会儿腹中空空,饿的能吞下一头牛,走的头也不回,也没打算喊段浥青,喊了那人也不会跟他一道去吃饭,浪费口舌,有这工夫他都已经吃上饭了。
兰榆走后,椿白也跑了过来,轻声唤道“段公子,回屋用膳吧。”
段浥青颔首,动作小心又珍重的合上书页,妥帖收起书卷,这才起身缓步朝外走。
经过石桌时,桌上笔墨纸页四处散落,也不知书写之人是如何做到的,纸张和桌面上随处可见滴落的墨汁,用过的纸胡乱堆放,桌面一塌糊涂。
眼不见为净,段浥青抬脚欲走,可没走两步又停下来,思绪斗争良久,最终他回到石桌旁,将桌上散乱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整齐的放好归类,做完这些,看着恢复规整的桌面,段浥青面色稍霁。
微风拂动,吹起一侧纸页,段浥青的目光落到纸上,看着上面乱爬的字,刚刚缓过来的神色瞬间又冰封千里。
他写的窍字还真是适合他。
一窍不通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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