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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饮过这么多酒的嫤瑜,还是有些头晕目眩,索性合着眼,恍恍惚惚讲述道:“妾身梦到一条头上长犄角的蛇钻到了妾身肚子里,然后他就赖着不出来了,不会是要在里头冬眠避寒吧?这会儿小腹还有些隐隐胀痛。”
愣了愣,胤礽想起胤禌,遂温柔地安慰道:“明明就是那时候被十一弟的蛇吓坏了,你还骗我说你没事儿,是不是常常做恶梦都不敢告诉我。要不,我与父皇商量看看,往后宫里不要养蛇,想来大多人都还是怕的,别无端端又生出事来。”
闻着胤礽身上熟悉的味道,嫤瑜倍感安慰,娇嗔道:“二爷不提,妾身早忘记十一弟的蛇了,妾身真的不害怕。宫里头,大家养个小宠物陪着,精神有个寄托,人之常情,只需各自负责看管好即可,莫要强行施压。实则,妾身梦到的蛇通体金黄,头上有犄角,与十一弟的青蛇不是一回事儿。”
“长犄角的金蛇?”胤礽沉吟片刻,翻身压住嫤瑜,朝着嫤瑜的玉颈吮噬一口,嬉笑道:“分明是一条精神抖擞的飞龙。”
娇吟声起,娇人又被郎君戏,帐幔里,风情骤起,潋滟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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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胤礽负责的出征准备已大致安排完毕,也该是兑现承诺,带嫤瑜回岳父府上看望一番。腊月二十七一早,毓庆宫备下的马车来到撷芳殿的宫门前,送往石文炳府上的新鲜猪牛羊肉、各式点心、礼品装了满满当当一车。
少了凛冽的寒风肆虐,冬日的太阳显得格外温暖。手牵着手步向马车的胤礽夫妇,更是觉得舒心畅快。
胤礽夫妇的车驾缓缓行至伯爵府正门前停下时,石华善、石文炳等家中男丁早已齐聚府前,列队恭候。胤礽当先下来,华善一众赶紧行礼,胤礽和善地招呼大家后,转身朝向车门。扶柳过来本欲扶嫤瑜下车,但胤礽却已伸出手,一手握住嫤瑜,一手在她腰上扶将一把,体贴地带她安稳下地。
华善瞄到,老脸笑意融融,自家孙女算是修得了好福缘。石文炳同样把小夫妻的亲密瞧在眼里,可他却是不一样的感受,一想到前世女儿的痛苦萎落,他反而觉得眼前的场景不真实。
垂花门前,嫤瑜与祖父、父兄们告别,直接前往尚氏居住的院落。胤礽心知她挂念母亲,特地叮咛道:“如果岳母有什么不适,或是需要一些市面上不好买到的补品,尽管开口,太医院或是内务府,不过是我出面说一声而已,不用客气。”
嫤瑜微笑柔语,“妾身知道了,您与祖父、父亲他们去吧。”
目送一众家人簇拥胤礽往正厅而去,嫤瑜带着扶柳、折梅经抄手游廊转向尚氏的院中。才进入院门,嫤瑜就见母亲带着长嫂装束齐整、姿态端庄地站立候着。一见上嫤瑜,婆媳俩立刻行礼迎接。
嫤瑜连忙上前扶起母亲与嫂嫂,打量过身姿稍微丰腴的母亲,嫤瑜娇气地抱住母亲,“额涅,我好想您。您也真是,这样的好消息居然瞒着我。”
庆徽媳妇笑着打趣道:“婆婆害羞着呢,明知纸包不住火,还是想方设法包着,就自己府上偷偷乐着就行。”
尚氏瞪了瞪媳妇,不过这位郡王家的千金向来是直率无畏的,尚氏的眼神自然也就毫无威胁,反倒是一种自然相处的表达。
嫤瑜见上自己的亲人,心情当下就欢快起来,说话也回到了闺中姑娘家的娇憨,“我嫁了也是自己人,这可是我的弟弟妹妹,还能瞒得住我?”
尚氏屋里,女人们家长里短、养身育儿各种话题絮叨着。正厅这边的男人们,加上刚刚被石文炳唤来的修茂,大家议论的主题无非就是征战噶尔丹。五年前,屋里的男人们也就石华善与庆徽出塞,且只有庆徽与敌方有过正面冲突。这一回,无一幸免,全员出动,只不过担任不同职务,身处不同营所而已。
此次正白旗出征,大营由曾经的豫亲王多铎之孙、石文炳的表弟信郡王鄂扎领军,小营则由石文炳率领,石华善担任参赞,次子庆德为父亲下属佐领。庆徽是胤礽的人,身为火器营的外营营总,此次负责监管、调度鸟枪兵。
富尔祜伦与福全同属镶白旗,按年龄来说,本该指派福全领军镶白旗大营,可出乎大家意料,皇帝舍弃了自己的兄长,指定年纪轻轻的侄子富尔祜伦率军。庆征因着打小随富尔祜伦一同长大,是富尔祜伦的伴读,这回,庆征就以纯亲王护卫的身份随镶白旗出征。
修茂是一等侍卫,自然是随皇帝出发,随时听从皇帝调配。
伯爵府上的招待宴虽比不得宫里的山珍海错,但胤礽头一次与嫤瑜的家人齐聚一桌。上辈子的这时候,莫说石文炳已不在人世,就连石华善也郁郁而终,可想而知,那时的嫤瑜是以一种何其悲伤的心情嫁给自己。
如今与石家一位位经验丰富的忠勇之将围坐同席,讲的也多为战略兵法,胤礽倒是有了全新的体验。虽没有机会亲身上战场历练,但自己培养的火器营将士即将奔赴战场,同样让他雀跃不已,无比期盼将士们杀退来敌,建功立业,为火器营争光。
饭后,石文炳引胤礽往自己书屋休憩小叙,大家暂时告退各回各屋。
石文炳书屋的热炕上,暖意融融,胤礽端起解腻的清茶喝过一口。石文炳不敢逾越与胤礽并排而坐,只是在胤礽前侧的凳子上坐下,告知前久皇长子胤禔与修茂决一胜负时拍着修茂伤口对修茂说过的话。
“殿下,请恕微臣冒犯,您与大阿哥的关系是不是不太亲睦?”石文炳依稀记得前世的女儿说过,就是皇长子致力于争储,虽最后失败,但却是拖垮了太子。
胤礽拿过装合欢皮的荷包嗅了嗅,脑中快如闪电翻转前世今生,虽心潮澎湃,但回应时,却也保持平和的语调,“胤禔对我的不满,也不是藏着掖着,嘴上不好叫嚣,但想要坐上储君的位置,的确是他强夺的目标。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放弃,毕竟他身后站着父皇的母家势力,我也无能为力。”
石文炳陷入沉思,太子坦坦荡荡不作掩饰,可见他对自己并非拒于千里之外。既然皇长子咄咄逼人,当下石文炳认为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殿下既已早知大阿哥的威胁,为何不早作防范?您有没有想过,”石文炳停顿,不能直截了当说出“废储”二字,略微婉转,“皇上极为信任佟家,如果因此有一天,皇上偏信大阿哥,储君之位也是可以换人的。”
“大胆,石文炳,”胤礽拍桌立起,“胆敢议论皇权君上,你该当何罪?”
石文炳撩开衣摆跪于地上,伏地请罪,但却又直言不讳,“殿下,微臣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早已是看淡生死。敢问殿下,您真就不曾存有任何危机感?微臣并非挑拨您与皇上的父子关系,从您被立为储君起,本就先是君臣,后为父子。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同样以此作为孰轻孰重的准则。”
石文炳抬起头,双眼泛红,语带哽咽,“殿下,微臣一直很纳闷,您为何主动求娶嫤儿?微臣原本只希望她嫁入殷实之家,做个普通的家宅女人。太子妃的位置,只怕她不堪重负。”
胤礽与石文炳视线交接,只不过胤礽的目光凛冽锋利,而石文炳却更为无奈。显然,石文炳对自己存有相当悲观的想法,甚至可以说,他是在委婉地断定自己将来要被废掉。
不,石文炳并非只有嫤瑜一个女儿。他离世时,明明还留下两个年纪尚幼的女儿。不过,现在的事实却是,岳母才刚刚有孕。
“你,”胤礽顿了顿,重新坐下,“你也是为我好,起来吧。”
其实胤礽最想说的却是:你与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石文炳谢恩站起,听得胤礽三言两语讲述与嫤瑜青山峡谷的初次相遇,并以此为一见钟情必娶嫤瑜的理由搪塞石文炳的疑问。
石文炳俯首细细过滤,如果没记错,胤礽那年本该是探视皇上而遭斥责被赶回京城,结果,这件事没发生。再思及自己之前比较过的其它事情,石文炳心下惊骇,猛地抬头看向胤礽。
两人目光再次相交,却又不约而同同时回避,胤礽调开视线拿起茶盏,石文炳再次低头看向地面。你觉着我奇怪,我看你也不寻常,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两人周围,皆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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