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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耳朵耐心地道:“公子,时辰已经不早,您与其这个时候去和他们喝酒聊天浪费精神,还不如回去早些休息,争取明日一鸣惊人,拔得头筹。到那时,谁还敢小瞧了您去?那几个宗室子弟,说起来好听,可是真论及人才和家底,又有谁能真正和您相提并论?您现要做,就是让他们好生看看您真实本领。”
蒋二公子沉吟片刻,抬眸望着缺耳朵展颜一笑,使劲拍了拍他肩头:“正德,你说得对这么多人,一人说我一句好,我爹也不能说我不好我听你。那这件事儿?”
缺耳朵正色道:“这件事交给夫人去做,她一定比您考虑得周到,做得妥当。您只管把您好,英勇一面展现给萧娘子看就是了。”
夜色深沉,山风呜咽着帐外呼啸而过,雪娘睡得死死,不时像小孩子似咂巴两下嘴。牡丹裹紧了被子,半闭着眼一动不动地想心事。
先前李满娘等人回来后,李满娘把她找了过去,低声问她蒋二公子事情,她如实以告,却没有主动提到蒋长扬半句。李满娘叹了口气,也没有提及蒋长扬,只道:“这样看来,他们兄弟间争斗得很厉害,你小心被牵扯进去。慎重起见,若是没事儿,就暂时不要和他来往了吧。等过了这个风头又再说。”
她当时虽然告诉李满娘,她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蒋长扬见面,从而暂时安抚了李满娘。但她很清楚,这不是她小心或是不小心问题。从蒋长扬和她有了那个约定之后,她已然和蒋长扬拴了一起,他固然说会小心从事,不让那些纷扰打扰到她,可是她明白,只要有人有心,总能弄出点什么来。毕竟他回到京城后,与他来往密女性就是她了,躲是躲不过去,传出去就传出去吧,她等着接招。
朦朦胧胧间,牡丹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异响,仿佛是有什么轻轻敲击刮擦她毡帐。她有些害怕地坐起身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但见雪娘睡得沉沉,睡门边两个丫鬟也睡得极香,似是没有人听见这异响。
大约是她多想了,需知这外面是一直有人守夜,若是看到什么定然会先示警。牡丹又躺了下去,可过了不多时,又听到几声轻响。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外面挠毡帐,牡丹正想推醒雪娘,就听到一声叶笛声响。
她打了个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又听到几声叶笛声响,有点像鸟叫,却又不像,她觉得像是喊“丹娘、丹娘”。她不由心跳如鼓,紧张地抓紧了被子,有心立刻起身出去,又怕其他人被吵醒,露了行踪,只好僵着身子不动弹。
又过了片刻,当毡帐被抓挠声音再度传来后,她试探着回挠了几下。随即一片静寂,叶笛声也没了。
牡丹将衣服穿上,裹上兜帽披风,又静坐了片刻,确认周围三人都睡得很死后,方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从两个丫鬟脚边绕过去,轻轻拉开毡帐门,跨了出去。
不远处几堆火燃得正旺,五六个守夜男人正拿着一壶酒边低声说话边喝酒。除了柴火燃烧噼啪声和男人们说笑声,还有偶尔穿过山林夜风声,此外一片宁静,远处天空是漆黑一片。牡丹立毡帐门口,将兜帽盖住了头脸,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
“丹娘……”有人从她身后不远处黑暗里轻轻喊了一声。
牡丹急回头,只见一个高大身影站那里,探头探脑地看着她。果然是不可能出现这里蒋长扬虽然她早有猜测,但这个猜测一旦被证实,她还是忍不住咧开了嘴,左右张望,看有人注意这里没有,蒋长扬见状,朝她招手,轻声道:“来,只管来。”
牡丹决定相信他,转身往阴影里去。蒋长扬前面走,她后面跟,走出营地后,漆黑一片,他停下来牵着她手,引着她往前面走,拐入附近一片林子,夹杂着风声,脚下被踩碎落叶声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了,走了约有半盏茶功夫,他停了下来,站她面前低低喊了一声:“丹娘。”
牡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裹紧兜帽披风,轻声应了一声:“你怎么来啦?还这个时候?又是怎么找到我?”
蒋长扬逼近了她,极小声地道:“丹娘,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咱们靠近点说。”
光线极暗,牡丹根本看不清他脸孔,但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青草味,还能听见他气息,能感觉到他灼热气息几乎穿透她兜帽,将她脸和脖子吹得又痒又酥。离得太近,牡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却被一双铁臂紧紧搂住了肩头,她低声道:“唉,你别……”这个无耻家伙,又一本正经地占她便宜了。
“丹娘……”蒋长扬气息有些不稳,他听见自己心跳得无比剧烈,几乎要冲出胸膛来,他稳了稳神,低声道:“这几日情形有些不稳,我听说他也来了,很担心你,你还好么?”
他很担心她,所以他半夜三找来了。牡丹只觉得先前被豹子扒肩头上恐惧和被蒋二公子拦路不全都不算什么,她抬眼看着他,用欢语气说:“你放心吧,我很好。半夜三,走山路不安全,你带得有多人吧?天越来越凉啦,穿这么少,你冷不冷?”
“当然冷,替我暖暖。又冷又累。”蒋长扬抿紧了嘴,猛地将她搂入怀。牡丹没有挣扎,静静地伏他胸前,听到他心她耳朵下有力地跳动着,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宁静和幸福。蒋长扬现牡丹安静顺从,不由越加重了手臂上力气。
二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阴冷山风一阵一阵从他们身边盘旋而过,二人却都不觉冷。良久,牡丹方推了推他:“你怎会知道我来了这里?”
蒋长扬松开她,将一只大手插入她兜帽,恶作剧似地抓着她头胡乱揉了揉,然后将手停她脖子上流连不去,轻声道:“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他今日让豹子趴你肩头上吓唬你了。”这样大事情,她却不提,先问是他冷不冷,带人多不多,安全不安全。得到她这份体贴关心,他再跑多远,他都心甘情愿。
牡丹一愣,道:“你怎会知道?”
蒋长扬笑道:“我就是知道。”他将手放她肩头上,亲昵地咕哝了一句:“好姑娘,真勇敢。”
得到夸奖,牡丹有些得意,望着他微微一笑:“说,你怎么知道?”
蒋长扬就是不说,故意拿乔:“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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