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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刚才张晓颖用来擦弓的那张纸,虽不知道她当时这么做有没有出于对夹克男的嫌弃,但现在我想在我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已经称得上是要唾弃她了。
张晓颖厌恶地瞥了一眼那张地图,爱理不理地回了一句:“这是你的问题,我已经最大限度的给你们留下线索。”
“是,没错。我回去会跟老板为你美言几句的。”
“你这畜生,别让我逮到你!”有一个拾荒人佣兵情绪激动咒骂着两个叛徒,“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几个和那个佣兵不同,不管怎样,张晓颖曾经是我们的一份子,而她看上去也像是身不由己,所以相对而言,我们几个都比较平静,只是背叛必定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原谅。黄玮峥一言不发地望着张晓颖,虽然我不敢肯定他现在在想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去安慰他,但换做是我,面对自己喜欢女孩的背叛,怎么说都会无法接受吧。
“你并不想这么做的,对吧?”黄玮峥又开口了,看上去他并不在乎现在我们在江上人的手上会有什么下场,对他而言,也许张晓颖才是关键。
“我只能这么做。”张晓颖似乎言不由衷,但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黄玮峥的质问,“你们假如和曹立格老老实实回船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是啊,我都提醒过你们了。那个药呢?快去车上找找。”曹立格对手下打了个响指,那人赶紧跑进巴士去寻找廖卓君的那个装有植物疫苗的箱子。
没过多久,那个江上人就拎着廖卓君的背包和那个装有疫苗的铝合金箱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确保疫苗到手后,曹立格开始了对我们逃跑企图的惩罚。他拔出剑,从倒在地上的一句变异者尸体身上扯了一块烂布,边擦拭剑上的血迹边走向谢涛。
“杜宇恒,我们本来可以愉快的合作的,但冬哥被你杀了,所以我也得交差。”曹立格根本没看着我说话,他目光锁定在谢涛身上,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已经可想而知,“要怪就怪你们年轻人太冲动了。”
这一幕我在田阳也经历过,那股似成相识的怒火正无助地燃烧。这一次的“刽子手”可不会像秦嵘那样玩弄自己的猎物,这架势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单单虚张声势的舞动刀子,下一秒就是白刀进红刀出。眼看曹立格举起手,我们所有人都在垂死挣扎般的吼叫,混乱的场面如同暴风雨袭来时一样吵杂。
我们再呐喊警告曹立格这样做会引来的后果,江上人则在怒吼威胁我们不要妄动,只有谢涛用那双狼一般比刺刀还锋利的目光盯着曹立格,而曹立格的确也因此有所动摇。我们当中已经有人奋起反抗,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们已经缴下了我们的武器,班智瑜虽然勇敢地挺身而出,只不过身单力薄的他立刻被对方打倒在地。
“不……”和在田阳时不同,身边并没有人按住我的手脚,我避开了在我和曹立格之间最后一个江上人的攻击,正准备暴起加速和挥刀手起的曹立格拼个鱼死网破,但正当我开口想要咆哮时,颈脖上锥心的刺痛瞬间扯断了我的声音,全身的力气也当然全无。
我感觉到有东西插在肩颈上,拔下一看竟然是那支青绿色的针管,上面的绿色药剂只剩下一半,也就是说……胸口猛然的一悸瞬间扰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我痛苦地跪在地上,抬头看见韦厉勤单手捧着装有疫苗的铝合金箱子,其中装的就是那个植物疫苗,或者说是我的发狂兴奋剂。
“我别无选择……杜宇恒……”韦厉勤惊恐的盯着我,嘴里不停念叨着像是为自己所作所为有着理所应当的理由。我根本没力气去埋怨他,或者说此时此刻我更关心自己的生死。韦厉勤一步步往后退,他颤抖的丢下手中的注射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的眼里充斥着恐惧,却丝毫没有一点处于朋友关系的同情。
当我跪在地上呻吟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对抗,曹立格也没有对谢涛行刑,有个江上人正用枪顶着谢涛的头,但他们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能模糊地看见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但却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朦胧的嗡鸣。灼热的刺痛正不断扩张蔓延至全身,那熟悉的酸痛和我在万向城被杨山傲打中疫苗时一样难忍,仿佛我的灵魂正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野兽嗜血的本性。
不要,我不要变成那个怪物!我竭尽全力去控制自己,但狂躁和剧痛却以更强大的力量夺去我身体的控制权。一股反胃感涌上喉头,我一口吐出黑色的液体,也不知道这是血还是某些更糟糕的东西。仅存的一点听觉在嗡鸣中依稀听见周围人的回声,他们就好像在狂风悬崖的另一头在对我呼喊。
“宇恒,坚持住!”陈茉不听周围人的劝告向我靠近,“你不会变成那样子的,相信我。”
我不知道这傻瓜从哪来的天真与自信,竟然在这个情况下还靠近如此危险的我。我想开口喊走她,但声带却不听从我的意识,发出的只有野兽的低吼声。
“陈茉,快离开那!”班智瑜呼喊道,“他已经不是杜宇恒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心中的悲愤就像是城墙上第一块崩塌的砖石滚滚落下,紧接着,内心最后的理智也随之毁于顷刻之间。
黄玮峥箭步上前抱住了正不顾一切跑向我的陈茉,强拉着陈茉退下。此时的我如同灵魂依附在了某个猛兽身上一样,全然无法控制身体的每个部位,只能像在看血腥的恐怖电影一样,眼睁睁地以第一视角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个江上人商计着靠近我,他们都掂量着手上的武器,除了对在威胁我还在给自己壮胆。只不过此时的我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无论是恐惧还是愤怒,一切仅凭本性,仿佛杀戮的本能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天性。三个不怕死的家伙像在猎杀野狼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我包围,其中一个趁我在估量状况时突然挥刀上前。
也许为了活捉我,这些人可以不考虑任何代价了,砍断我的手脚应该也在可以考虑的范围。我的身体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考量,未等我看清,自己的身体就已经避开了对方挥来的刀刃,紧接着我死死咬住了他落下的右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反而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鲜血飞溅了我全身,那人哀嚎地用左手捶打着我,但感觉不到疼痛的我依然不松口,直到感觉到另个一个人的迫近,我才向后一跃,重新保持和他们的距离。那人的手腕已经被我咬断,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着手掌。
在场的江上人一同上前,他们确定局势已经失控,他们当前要做的已经不是活捉我,而是把我消灭。被忽视的谢涛等人准确的把握住了时机,他骤然起身扭断了用枪指着他的那个家伙。发现俘虏再次反抗,江上人又急忙回头压制。而我的身体在这时选择的是遁入黑暗,逃离所谓的威胁。
狂奔中,身后响起了几声枪响,接下来还能听见零星的咒骂与呼喊,车灯的光芒也逐渐远离。我在树林间如白色的幽灵一样穿梭,潮湿的风从我身体间划过,口鼻中的血味依旧浓烈,但我无法厌恶它,相反却是在如同回味美酒般享受着它的回甘。一快快黑影从视野中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视线渐渐变得如白昼般清晰,森林中我所经过的每一条路两边的景象都如此清晰。枝繁叶茂的灌木丛不再是我前进的阻碍,鬼城般荒败的建筑不再勾起我的感伤,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等体力恢复后再开始下一轮觅食。
我是谁?
好像我曾是某人……但突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梦一般模糊,现在的我才是如梦初醒。
眼前又出现了两个移动的猎物,我能听见他们的心跳,还有疲惫的对话。他们的警惕已经放下,现在就是最好的狩猎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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